標籤: 星期一的那那

終須一別。

還記得去年底寫的送舊文章,
沒想到轉眼間一年十二個月就剩下幾天。
這是2011年最後一個星期一,
也是我作為主座最後一篇的S.Ink日記。

我其實是一個很不會寫結語的人,
不論是文章最末,或是一句道別。
雖然可見的交換只有文字,
但在我心中,透過S.Ink所發生的、與大家的互動,
這個份量並不因為建築在數位世界裡而變輕。

我其實也是一個對自己文字很害羞的人,
以往絕對不會對人提起我寫了什麼,
但寫S.Ink以來,我身邊的朋友幾乎都知道,
因為這就是我生活裡真切的一部份:
我的情慾,甚至情慾以上以下的自己,
都萬分真實、真誠的紀錄在這裡。

其實我還是一個容易迷惘的人。
但一直以來讓我迷惘的都不是情慾,
而是自己。
在S.Ink寫字的我很專注,於是也很誠實。

王家衛的電影裡,主人公總向樹洞說自己的祕密,
我總覺得這很哀傷,
總覺得這是因為認為自身不能被了解,於是只好將祕密埋葬。

而臉書上的一個讚,
或是寄到信箱裡的一封有感而發,
都讓我不需要埋葬我對情慾的誠實,對自己的誠實。

謝謝大家。(笑)
我想這也不是我寫不出的道別,因為這份聯繫無可取代。

情話練習。

01
有些時候零與一的世界、時差、空間隔閡,
就是那麼致命、那麼的叫人寂寞。
我想像如果我在,在小島南邊,
可以給一個實際的擁抱,妳會不會比較好?

我不是一個足夠用心的人,
但這些時候我總是希望妳快樂,
快樂是我所知道生命裡最有意義的美好,
然後就會跨過一些風雨飄搖。

02
今天我在陌生的一張椅子上想起妳
時差阻止了撥通電話的衝動
於是想像妳的睡臉
依樣打發時間

03
忘記給妳描述我嚐了南方安逸,
一如其名的滋味,暖和甜膩。身體裡浮現畫面:
坐在面棉花田的長廊上木頭搖椅中吹南風,

只可惜現實相伴的並非那麼可人。

有那麼多語言都不能寄託,可是聽見這件事情本身是很好的,
所以我聽見妳,謝謝妳讓我聽見妳。

04
If I write you a letter in Japanese, will you hate me? (//smile)

Sometimes I feel we should talk in Greek, I mean, some language we don’t really know. We must can be very honest then with no fears and no hiding of our true feelings.

Like those morning calls waking me up from my dreams,
you heard my true murmur, I heard your true gentleness.

05
妳要有許多新的開始,我想祝願妳一切都好,
最少當妳從中走過,總有所得所獲。

天氣很冷,夜並不深,
但和所有車燈逆向的仁愛路上,
只有自己一個行人。

想著如果點根煙可能會覺得暖一點,
卻凍得已經懶得抽出煙,只是把手繼續插在口袋裡。

在口袋裡的那個溫度很好,
彷彿我的手可以待上一輩子那麼好。

於是我想,某個角落一定還是有一個安和的世界存在,
只是不是我的。

我的太常天崩地裂,而已經做不出反應。
或許就是因為疲乏了,總有一兩個日子想起離去,
因為都已經無謂。

卻又因為無謂,也說不上非離開不可的理由。
總之天明醒來的時候,世界還是一樣運轉,
沒有誰或什麼停下腳步。

每次察覺自己之於什麼的微小(可能世界,可能是某人)
就被毫不動搖的現實教訓:
我們終究只有自己的理所當然。

不會在夜裡醉了哭鬧,
也不會有誰在夜裡回應,
好像太過理所當然,
但也就自然繼續過著日子下去。

操縱謊言並不是一件難事,
只要多說幾次,自然就會熟練,
跟蜜語甜言終歸是一樣的東西,
尤其如果只求騙過誰那再容易不過。
只是終歸騙不過自己。

妳是對的,關於有些人的命是註定好的,
有太多路不是自己選的。

知道,不代表做得到另一條路上的選項。

但是至少怎麼走自己這條路可以慢慢學會:
寧可我負人,不能人負我。

這一切都有因果,而且很快的來到面前。

日常春色。

出門前找不到最近常穿的連帽外套。
在房間裡搜尋了一遍,發現它捲成一團在床邊的地毯上。

我邊把它套上,同時回想起前一晚的事:
躺上床要睡的時候我奇怪L為什麼穿得那麼多。

她穿著我的連帽外套裹在被子裡。
本來想念她兩句,像是外出的衣服不要穿到床上,
或是,前面有拉鍊睡覺怎麼會舒服,之類的;
但我轉念起了玩心,想說就由我來幫她脫掉好了。

於是我不動聲色爬上床,想趁L專心在玩手機的時候,
先一把壓住她,搔她幾下癢,吃幾口豆腐,
玩夠了再把電毯遞給她,把外套脫下來。

這個計畫前面進行得很順利,
我撓的L哈哈大笑滿床亂滾毫無抵抗能力的被我上下其手,
但是等到脫外套的時候,情況卻出乎我預料。

我一把拉下拉鍊才發現L裡面什麼都沒穿,
所以她不是穿很多睡覺,根本是只有穿這一件。

這種日常跟春色忽然兜在一起的時候,
我向來很容易獸性大發,於是外套也沒脫,
就襯著眼前穿衣做愛的景色,把L吃乾抹淨了。
至於外套掉到床下,則是L吃她的份的時候,
當著我眼前一把扯掉扔下去的。

我一邊把外套拉鍊拉上,一邊很快追上L坐上車。

「喂,下次不要再穿我天天穿的衣服睡覺。」
「為什麼?」
「因為我現在滿腦子都只有昨天這件外套裹著妳裸體的畫面。」

禁慾。

上次的急診經驗有個小插曲,
在清早七點我終於獲准回家時,
護士來交代下次門診還有注意事項。

她批哩啪啦說完一串後,
由於口音太重的緣故,
我只是茫然的看著陪了我整夜的小妹,
她露出一抹尷尬的神色,
猶豫了一下才說:
「她說要禁慾啦…」

護士繼續嘰哩呱啦,小妹又遲疑了一下,
「還有自己來也不可以…」

老實說,當場的重要問題應該是:
需要禁慾多久?

但是看到妹妹臉上不自在的表情,
我決定還是裝一下糊塗別問比較好。
反正出血太久也嚇到了,能乖多久就多久吧。

後來我大概認真的乖了三週左右,
倒是沒有覺得忍耐得很辛苦之類的,
比較苦的是L。
要忍受我變本加厲對她毛手毛腳,又不能撲上來,
假使她說要我幫忙滅火,
我就抗議這樣我會起情慾,到時候不能解決。

雖然不是有意捉弄她(笑)但老實說,
有一部份確實是我壞心眼想看她困擾的表情。

結果醫囑的禁慾變成另類情趣,
不能滾床不能滿足是一回事,
但對我的隱性Switch性格來說,
變成相當滿足的另一番滋味。

身體的警訊。

很不好意思前三週我連續的請了假,
原因說來也單純,就是病了,
又加上我自己的疏忽,以致造成了相對嚴重的後果。

事情的起頭是從大概八月中開始,
我經期一直流血不止,後來漸漸開始有點頭暈,
由於兩年前也有過同樣情況,我認定就是輕微貧血而已;
加上去看醫生只會被開避孕藥、工作又很忙等等,
這件事情就一直被我擱置。

直到十月,我開始覺得事態有點嚴重了,
因為出血完全沒有減少或停止的跡象,
而我除了頭暈之外,心跳極快,
坐著不動也有每分鐘一百下。

那時還是等到做完手上最後一個case,
才在隔天終於去向醫生報到。

當時醫生很冷靜的說,就是貧血,
抽血驗一驗,我們再叫妳回來聽報告。

結果第二天早上,我被連續幾通電話叫醒,
接著就到急診室報到了。

簡單來說,我當時的血紅素含量極低,只有5,
一般健康女性要在12以上,
低於9就有可能昏倒,低於7有可能會有危險,
因此我去了急診接受緊急輸血。

從下午兩點到第二天早上七點,
所有輪班看過我的醫生護士都呈現不可思議的表情;
甚至本來想禁止我下床用洗手間,
因為按照一般標準來說,我應該是隨時會昏倒的,
或者說,很難保持得了清醒,因為全身都缺氧。

總之掛了兩袋血,被翻來覆去的徹底檢查,
然後按醫囑回家躺著,拼命吃、拼命補,
不準開車,一個人哪也不能去,工作全部取消。

目前情況暫時穩定,所以我又回來寫日記了。
如果要說從這次事情中我學到什麼,
那就是絕對不能忽略自己身體的警訊。

這不是什麼健康重要的老生常談,
只是很單純的覺得,就像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一樣;
身體可以是承載慾望和歡愉的容器,
就也可以是病起來要人命的源頭。

擦槍走火。

一段時間前,我曾經寫過因工作而認識的T;
最近因為他的介紹,我們又有了一起合作的機會。

在長時間的朝夕相處中,我發現自己很難不注意T,
但十次有九次我看向他時,總是逮到他掉轉視線。

直到慶功宴上,掉轉視線的人變成我。

如同上次,我還是很難承受他直勾勾的眼神,
不同的是,這次我辨認出那雙晶亮的眼中,
填滿的不是慾望而是一種很強的引力。

我了解到,正因為不是赤裸裸的慾望,而是許多其他,
所以他的眼神才危險的吸引我。

第一次對上眼,他問我要喝什麼;
第二次我一撇過頭,他走近問我要不要下舞池跳舞;
第三次,他從身後追上來問能不能一起抽根煙;

他在我身側坐下的時候,我只能盡量不看他,
盡量神色自若的和另一側的朋友聊天。

等到桌邊只剩下我們兩個,
我只好眼觀鼻、鼻觀心,試著保持冷靜,
一邊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又坐了一會看時間差不多,
我找藉口站來準備告辭,
他也跟著起身,說要陪我走到車上。

由於附近社區入夜確實不太寧靜,
我便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一邊走著,他一邊問我:
下次何時還會再見面?
我思考著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
因為我不介意我們跳開公事場合私下見面,
但這樣真的好嗎?

猶豫中我們已經走到車邊,
他自然的給我一個擁抱道別,
兩頰貼面道晚安,
卻忽然多了一下正面落在我唇上。

一整晚我們第一次看進對方的眼中,
微弱的街燈下他的雙眼依然晶亮、唇邊帶笑,
沒人說話,我很快的也笑了。

有一種擦槍走火,不是天雷勾動地火非得燒得乾淨,
是因為沒有非分想法,而一切萬分自然的盡在不言中。

Love, when you can

請原諒傷心的語無倫次。

謹以此文獻給:無緣謀面的T,以及,親愛的Y。

一個月前,我寫了一篇文章祝福好友Y,
願她與她的未婚妻T,能夠幸福相守。

盤算著接下來就是打包、飛機、然後迎來大日子,
幾天後,一切卻都走了樣。

T出了車禍,在騎單車時被闖紅燈的駕駛撞上。

Y打電話來時聲音發著抖,她說自己腦袋一片空白,
只知道對方說T動了14個小時手術,現在在醫院ICU。

我無能想像,之後的十幾小時,對Y來說是什麼樣子的心焦折磨。
她連絡了T的父母、輾轉換搭了一班較早的飛機。

兩週後,我在機場接回明顯憔悴的Y,
依然無能想像,未來的十幾年,Y必須要經歷什麼。

一整晚我們都是比肩而坐。

因為我想坐得離Y近些,
彷彿這樣可以離她傷痛的心近些。

但其實可能是因為,我無法直視Y明顯削尖的下巴,
更別提直視她的雙眼;說什麼都顯得多餘,
明知不可能,卻又希望著多安慰她一點。

Y說她覺得自己做了很長的一場惡夢一直沒醒。
我說,我何嘗不是這麼覺得呢?
人生的無常以最無情駭人的形式在眼前出現,也只有惡夢足以註解。

但什麼是無常?無常最殘酷便是它的有常:
總在我們不備時,要我們感歎。

即使活著同時就是死去,
我們在生的雜沓中常常遺忘那個盡頭。

即使Y與T痛快愛過,但是又怎麼夠呢?
被突然的休止符留下的那個人,成了愛不夠的註腳。

So Love, when you can

不要再看輕生離的份量、和摯愛的人不快而散。
不要總以為有下一次的碰面、下一次的機會。
能愛的時候,盡情的愛吧。

惡女。

當渾身汗濕,俯趴在某個誰肩頭的時候,外面有大群示威者經過。

我咬囁著渾圓的胸線,眼神直勾勾看進她染滿慾望的瞳孔,

她低低喘息

「嘿,天使臉孔的惡魔…」

是啊,外面撻閥的群眾來了。

抽出濡濕的手指我捲著床單點起事後的捲煙,

配上酒精澆灌做愛以後乾渴的咽喉,

吮過指尖像是將妳又吮過一遍。

妳聽見了嗎?她們要全世界的魔女出來證明自己的存在。

不是的,她們是要魔女中的最惡者出來接受審判。

像我這樣不能安分守己做個魔女,

像我這樣偏要雜交濫交處處留情的魔女,

像我這樣讓人以為魔女們都如此甘於墮落的女同性戀,

正是她們想要綁上十字架處以火刑的對象。

「那麼妳真正是個天使」

妳的手揭去遮掩,再度攀附我光裸的脊背。

「舉著正義招牌的那些人,才是好可怕的Devil。」

那在她們揪著我們的頭髮出去遊街,

並以火炬點燃屋子之前,

就罪惡的再做一次她們所認為的不義之行吧。

渡給妳一口煙霧。接下來,要試試看蠟燭嗎?

我不乖,我最壞。

就舉著惡女的旗幟,繼續招搖。

越界。

其實我很想知道的是,到底可以毀壞到什麼地步。

妳以為妳是放下魚餌的人,
殊不知這一切只是趁了我的心意。

我們都沉溺於現在的遊戲而不顧其他,
盡頭的樣貌,沒有誰偷空去看一眼。

然而我有所畏懼,不管風花雪月說得再好聽,
我知道我尚未百毒不侵,那煙視媚行仍欠一點,
對著有一個誰,還是要愧疚起來。

做完愛後妳卻問我,
要一個點頭,要應許妳一個承諾。
我反問妳承諾的意義,
妳一翻身壓制了我,又用手輕輕掐住我咽喉。

高潮後的朦朧中看不清楚妳的眼神是否有較真的殺氣,
但或許我根本也沒有嘗試要看明白。

因為拒絕妳的求歡而死在妳手上,
跟在未知的哪一年哪一月或疾病中離世,又有何差別?

曾經有誰說過愛與死脫不了干係。

所以假使妳恨我,盡情的要我死去,就理解作愛罷。
但不論妳執行到底也罷,玩笑也好,
不過是相信了可以藉此永遠的得到我的幻覺而已。

而就算我不介意這樣被得到,
被留下來的人其實總是承擔比較多。

我最想知道的是,我們究竟還在意什麼?
當躺在誰身上或被誰進入都已無甚差別,
都不牽涉臉孔和靈魂,那麼還有什麼?
我的道德、良心、理智與情感都沒有受到考驗,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該來則來該走則走,
那麼什麼,還有什麼,在意什麼?

我們都喪失得太多,而我開始覺得失去是一種快樂。

愛不了,於是覺得一時一刻的情意也好,
而我會記住,只是就算記住也只這一時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