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份: 2010 年 2 月

困獸–The Hanged Man

他拿出鑰匙開門,她面無表情地跟著進屋,開了燈,滿
屋凌亂盡入眼簾,幾個打包到一半的紙箱放在客廳的正
中央,地板上蒙著一層灰,手機音樂響起,他面朝櫃子
刻意不看她,自顧自地講了起來,她的鞋跟喀喀喀地在
屋裡逡巡著,憤懣的情緒迴盪在整個屋子裡。

他慢條斯理地掛上電話,她隱忍著的怒氣就等著這一刻
噴發出來,彷彿正在播映懷舊電影,黑白畫面加上刻意
放慢的轉速,他清楚地看到她的嘴唇一張一合地動個不
停,可想而知指責的話語不停地從那裡冒出來,他卻聽
不到聲音,像抽乾的池塘底,橫躺著一隻怨恨的魚,他
知道她正在詛咒著,卻是一場無聲的戲。

她的情緒迸裂開來,他仍像從遠古時代就存在地底的黑
曜岩一般,悄然無聲地「存在」著,不做任何辯解也不
置一詞,讓她下不了台、施不了力、找不到出口。冷漠
暫時壓下爆怒,她左手拿著紙箱,右手撿拾著桌上的東
西,當著他的面一個又一個地摔進紙箱裡,醞釀著另一
場火山爆發,他終於沉不住氣地箝住了她的右腕,她用
力抽回手,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

隨手抄起他忘了帶走的滑鼠往牆上猛力一砸,啪地一聲
滑鼠落在磁磚上,發出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她揚著
臉用一臉無所謂的表情無聲地挑釁,他的理智幾乎快要
斷裂,揮出的右拳硬生生拐了個彎打在房間的木門上。

「妳到底想怎樣?」
他暴怒大吼,

「你不讓我好過,」
「那就大家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她的唇角逸出一朵甜笑,令人不寒而慄。

※ ※ ※

他一臉冷淡地坐在床沿,不消說當然還在氣頭上,屋子
裡大件家具都搬走了,想坐著就只能坐在這張不要了的
床,她從背後靠近他,拉起他的右手撫弄著,剛剛骨節
的地方打在門上,撕裂了一個小小的口子,她低著頭輕
輕地把上面的血舔掉,像一隻貓舔著牛奶一樣,他哼了
一聲轉過身去,冷背以對。

忽地感覺到一痛,他整個兒跳起來,原來是她狠狠咬了
一口,就著燈下看,清晰一輪牙印烙在左肩上,雖然沒
有流血也是夠嗆,他轉過身惡狠狠地瞪她,她什麼也沒
說,身上小洋裝的腰帶已經抽掉,胸前的扣子全開,笑
吟吟地用一隻手支著頤歪頭看他,他滿腔的怒氣不由自
主地軟化了一些些,卻還是賭氣別過頭去。

她用雙手從背後環住他的腰,使勁想解開他的皮帶頭,
他抓著皮帶不肯妥協,她索性從身後啪地一聲直接了當
把襯衫鈕釦全部繃掉,他吃了一驚,沒釦子的襯衫毫無
半點防禦,她的手滑進襯衫底下東擾西攘,解不解皮帶
都一樣止不住侵襲,他頹然地放棄,採取消極態度地任
由她上下其手。

消極抵抗了一會兒,剛剛大吵的一股氣怎麼也嚥不下,
男人轉過身粗魯地把她抱到床上,大力地揉搓著她軟嫩
的乳房,像跟他作對似地,她發出比平常大聲三倍的浪
笑,用力一扯,他的襯衫被撕開了一半,她露出了似笑
非笑的挑釁表情,他登時有點著惱。

強硬地脫下她的小洋裝,她被拖著在床上翻滾了好幾圈
,他趁機壓上她的身體,報復也似地拍打她那兩瓣肥白
的屁股瓤子,豐臀上印著紅色的手指印,皮膚延燒著火
辣辣的感覺,屋子裡陡然升高了好幾度,她忽然像瘋了
一樣哈哈哈哈地大笑個不停,獸性大發地用力咬他,在
他身體表面留下一個又一個齒印,完整得有如牙科醫師
做的石膏齒模一般漂亮,有的地方淌出了血,像鈐了朱
紅的泥印。

情緒激化了彼此的反應,他的怒氣勃發、不再按部就班
,態度惡劣地只想進入,她張開大腿一臉無賴地拒絕了
後背式,示意他從正面來,他把她的雙腿架在肩上,粗
暴地進入,她則像貪食蛇般毫無羞恥心地吞吐著他,兩
個人在滿是灰塵的床上用盡全力翻騰著,血的味道引動
著原始的殺戮本能益發兇狠,誰也不肯示弱,這是一場
困獸之鬥!

※ ※ ※

她已經記不起究竟怎麼結束,只記得半夜三點帶著滿身
傷痕與痛楚,在空無一人的電梯裡,從鏡中看著自己,
激烈運動過後的亢奮感,使她異常清醒,眼眸閃爍著野
獸的光芒,翻領大衣直遮到酡紅的雙頰,在清冷的夜風
中傲然步出了大樓。

「究竟是誰幹誰,你真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