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公司在世貿南港展覽館參展,
此次性質屬於廠商純粹展示新產品。
一般來說,國外客戶多半集中在前兩三天,
因此最後幾天常是一般民眾參觀。
對公司來說,能接到單的機率並不大。
百無聊賴,只好拎著相機到處閒晃,
拍些攤位布置當作明年的參考。
—
展會之中,大廠們一定會用Show girl來造勢,
畢竟這是最直接又快速的吸焦手段。
攤位拍完了,順手拍了些漂亮身影。
透過鏡頭,Show girl抬起頭來挪了身子,
一個甜美的笑入了鏡。
我怔怔的望著她,她微微頷首,
轉向了另一個鏡頭繼續展現美好,
而我想起了一個人,好久好久沒想起的人。
—
在「傻包」一文當中,
提及了一個當時讓我沈淪不已的女人。
她是小映,朋友的朋友。
第一次見面我們並沒有太多交談,
彼此留了電話跟MSN,
之後的三個月內少有接觸。
再說起話,是因為她msn上的一句
「當傾斜的傾斜重複的重複」
—
那是一首夏宇的詩,
整首詩在末句做結得十分強硬而深刻。
「黎明比愛陌生愛比死冷」
恰似她心上反覆被刻畫的傷口。
我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怎麼了,
她用鍵盤敲下「跟他又吵架」五個字。
『怎麼樣會讓妳心情好點?』
「我想喝酒。」
—
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非常沒有酒量,
但三十分鐘後我還是來到她家樓下。
我們轉去超商買了一打的啤酒,
然後步行去不遠處的小公園。
凌晨兩點的盪鞦韆,
我手上握著一罐還沒喝到一半,
她腳邊已經空了三個鐵鋁罐。
比起秋天,她的心要涼得多。
—
才知道她男朋友大她八歲,
才知道她是在做酒促時候認識了他,
才知道他們總是吵吵鬧鬧。
她非常愛他,一直懷念相愛之初他的溫柔。
她總是一邊說一邊微笑,
臉上還有第一次擁抱的幸福跟靦腆。
鞦韆前後晃蕩,晃不到那個從前,
我在一旁盡責的扮演著局外人。
—
有好幾次都有擁抱她的衝動,
可是我誰也不是。
我走到她身邊蹲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
她轉身抱住我像是抱住浮木。
我輕輕拍拍她的背心,
她抬起頭,我們距離十五公分。
我別過頭,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想看她的眼神。
—
他和她吵架越來越頻繁,
也因此我們聯繫越來越多。
有次她深夜打來跟我抱怨他的事,
我靜靜的聽完,接著問了一句
「你是只對我抱怨,還是碰巧找到我抱怨?」
她沈默了好久,接著掛上電話,沒有說再見。
我看著斷掉的通話,
左胸口有種隱隱作痛的感覺。
—
好幾次我都想告訴她,
我很願意當妳的避風港,
但可不可以不要是這樣的方式。
為什麼不愛我呢?為什麼不放手呢?
但我從來都沒有問,
就像我知道我從來就不是他。
傻包跟我做愛的那天,
我幾乎是哭著跟她說這件事情,
她只是笑一笑,十分無奈的。
—
後來的某個雨天,
我們躲在超商的屋簷下,
一樣的場景一樣的酒,
喝到一半他打了電話過來。
男人的怒罵聲連我都聽得到,
她哭著說為什麼要這樣,
當她對著他大吼著我愛你的那一刻,
像是什麼謊言被拆穿的難堪,
我奔離了超商的屋簷。
—
我跑到我們第一次喝酒的小公園,
在鞦韆上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
她朝我緩緩走來,在我身邊蹲下,
我轉身抱住她,兩個人都在顫抖。
接著我們四目相交,十五公分的距離。
她慢慢靠近,縮短到只剩下五公分,
我想這或許就是所謂的極限吧,
隔著透明的牆說的愛,
終究是要消失在空氣裡的。
—
半年之後他們決定訂婚了,
她找我出來告訴我這樣的消息。
她說還有一些沒說的話,
全留在交到我手上的那封信裡。
這次的擁抱便成了再見,
我沒有任何立場挽留,也不打算。
我緊緊握住她給我的信,
信封裡還有個鐵鋁罐的拉環。
—
「如果五公分的距離變成沒有距離,
會不會現在什麼都不一樣了?
這個第一次我們喝酒的拉環留給你,
當作我很想說但說不出口的我愛你。
黎明比愛陌生,愛比死冷。
請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彌補那些我們所錯過的糖果紙等等。」
—
人生,總有再瀟灑也瀟灑不起來的時候。
我認為,那是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