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君島

那一年,我的欺瞞

那年,因為交友網站,我們重新聯絡上。原本的關係只是在學校裡見過面的朋友,那時我以為只要一個女孩,在床上合得來,能分享興趣,有共同話題,那 麼只要相處久了,我就能真的愛這個女孩。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冬夜的西門町,儘管在網路上我們早已知道等一下就會探索彼此,我們還是先坐在一起吃著義大利麵一邊看著來往的路人,談著之前在學校的事,社團,家庭和對人生。

 吃完早餐,一起進了她說某家之前習慣去的旅館於,勾著她的手一起上了電梯。

進房後,她脫下外套,就一把被我從身後抱往。
有點豐滿形的身材,第一次抱住她感覺全身都軟軟的,很舒服。用舌尖挑弄她的耳朵的輪廓,舌尖冷不防的舔伸到耳廓中間的部份。呻吟聲開始在房內傳開來,我慢
慢的摸著她全身,再讓她轉過身來,一推就讓她倒在床上。

對於她的柔軟身體,總覺得應該好好疼愛她,做愛的過程大概是那幾年我最溫柔的幾次之一。

完事後,我們一起在西門町逛街,她接起男友打來的電話,用冷漠的聲音說話。後來的第二次,第三次約,讓原本以為是一夜情的情況有了改變。

一個月後她和男友分了手。現在想起來,應該讓這關係停在肉體上或乾脆終止。

後來,是我向她告白的。 

這段交往兩年的感情,讓我們愈來愈痛若。起因還是因為,我們終究不是像正常的情侶一樣,而是基於肉體、寂寞、想要陪伴,而在對方身上索求自己缺少的什。

某次做完愛,我們談到結婚,那些我們談了很久但最終沒有解決或面對的問題。她告訴我,我從來沒有真正的說,愛她。

我們明明知道在這段感情中只想在彼此身上找尋那根本不存在的凍西
。她對我的種種要求和限制,希望能得到安全感;我從肉體歡愛和約會中解除寂寞,天真的以為這就是喜歡和愛。

破裂其實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爭吵愈來愈多,最後在怒氣中大叫,我們分手吧。但即使如此我們也沒有乾脆的分開。我喝醉了,用著醉意到她家去見她。坐在她家附近的公車站的位上,我們知道彼此的關係無法再修複,但她仍用輕美的聲音安慰我。

 我知道我們彼此不能再這樣傷害下去了。 分開後,我用半年時間整理了自己,真正的讓這段感情過去。

 最近,覺自己慢慢失去和人相處的能力。同時,偶而會看著她的FB,或看著她的網路相本,猜測她的近況。也想起那一年,人生中的一課。

得逞 & 無情

 一大早RAY進了我家,出現在我的房間前。
 

原本說好要出門去一起找咖啡館窩著,看書。

前一晚熬夜的我實在是累得起不來,捲著被子。

在數度叫我起床未果後,反倒是我一把抓住她拖裡被窩裡。

來嘛,我們一起當共犯。

 「什麼共犯?」

 「賴床的共犯。」 

這樣溫溫的在被窩裡待了半小時,她還是不死心的想叫醒我。 離我們原本要出門的時間已遲了快兩小時。我終於從被窩裡脫身,換著她捲著被子和我說話。 

「其實,昨天做完愛後,我有偷偷哭。」 

「所以我才有問妳,為什麼哭啊?」 

「我總覺得我喜歡你更多,比起你喜歡我的程度。」

 我笑笑沒說什麼。

 「你知道今天為什麼我想來嗎?」 

在被窩裡的她,眼睛閃閃發亮。 

「因為我想見到你。而且只有在做的時候,你才是我的。」

 大概是這句話,和她陷在被子裡的姿態。我開始吻她。下場又是一場歡愛,衣衫不整且而快速。在頂點後,她原本 苦惱的表情轉為平和、滿足而且帶著愉快的笑。 

我說,「我覺得有一種不情願被說服,而且被你得逞的感覺。」

 「但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

 II

 下午終於還是出門了。

從鋼筆店試完幾個入門的筆款,讓她選了一枝。

走出店,一起搭公車,送她回去,

我告訴她,我知道她的某些感覺,但我只想要隔著一種距離看著。 

「為什麼?」 

「如果是別人,或者大多數的人,她們知道問題,會給你建議,會替妳發現問題,會幫你整理心情,甚至在妳還不知道的時候,他們就會開始做這些事情。」 

經過松山機場的時候,我想到昨天早上落進基隆河裡的那架航機。 

「但是常會發現,人們都太急著要處理,處理自己的,和處理別人的。但到頭來,妳可能也沒辦法靠自己發現自己的情緒和問題,而別人最後也未必能處理,但會拉太多的責任到別人自己身上。這樣,別人想照顧妳,其實沒有照顧到; 妳以為他原本會照顧到妳,而對他產生怨懟。」

 「你好無情。」 

「我不是無情。我知道那些,只是我不能代替別人處理。」

 然後,我又想起艾,幾年前在自己的新聞台上寫下和孩子的互動。 

相對於我的年紀,RAY與其說是少女,有時更像孩子。 

但終究,她不是我的孩子。 

她得自己長大,跌跌撞撞,或許遍體鱗傷。

不淨

以下是最近幾天的喃喃自語。

在和寂一起去尋找晚餐的路上,聊著最近一起讀書內容時,他提起克里斯蒂娃說過關於賤斥的內容。
人對於排泄物處於一種矛盾,在排泄物未能離開身體前,或許也不會意識到排泄物的存在,但排泄物離開身體後,為了種種原因用儀式規則讓排泄隱藏起來。
也想起佛教在教人放棄執著時會講的不淨觀,把人的身體分解化約為種種不淨之物,血膿水骨毛髮內臟穢物,人不可能對這些感到舒適,如果能經由觀想看透這些,也就可以放棄對肉體的執著。

想起剛好在一星期前,住在加拿大的娜娜,在LINE上幽幽的說:「我不太懂擺弄垃圾和用顏料畫圖,還有精神分裂患者用糞便塗牆差別在哪說,是媒材的細菌數量問題?」

這個月開始看書練習關於一種叫「記憶宮殿」的觀想,據說是透過想像和記憶有關的事物,詳細的運用幻想力建立起記憶的建築,長期的練習和擴展之後便可幾近無窮的記憶下任何事物。我沒有這麼大野心,開始練習的出發點只是為了想回顧一些生命中模糊的經驗和感受,並試著找出適當的位置去安放它。
也因此,十年前或二十年前一些未曾深刻再重新想過的事情,又被我拿出來放在屬於自己的展示台上,觀察,檢視,決定是要丟棄,還是放在那個我自己建構出來的「自己的房間」裡。

我發現其實,在性方面,我仍然記得過去和我相處過的女人們,但卻不是經由直接的記憶記得。例如我記得的SU是因為我還能想起在宿舍後方洗衣間內,在昏暗的日光燈中撩起她丹寧布長裙,指尖和掌摸上她被絲襪裹著的大腿;記得MEI是因為想起在淡水的那夜,歡愛後放空的看著落地窗陽台外,遠方海上的光點,不知道是漁船還是更為神祕的燈火;記得小平則是她異常冰冷的舌尖;記得KEY則是因為在我大學當年的租屋處,她在我的上面擺動腰力時,我還記得當時日光燈那蒼白的冷光……。

只要能想起這一點片段,那麼隨之而來的形象就一點一滴的,如同一群牽著手圍著營火跳著舞的人,那些原本模糊的臉、穿著衣服的花色、頭髮的長度或表情,慢慢清晰起來。只是其實也無法再確認,到底那些是真實的情況,還是自己事後再從少數材料,依照著自我暗示和滿足所建立起來的另一種記憶。
在揮灑和排列這些材料的同時,也不禁懷疑,一定有某些東西被我關進了記憶裡的地下室,是我不願意去想起的。就好像那些是自己排泄後不願再見到的。
曾有一段時間做著和蜘蛛和節肢動物有關的夢,另一段時間常做蛇類吞咬和緊纏自己的夢。不常做夢,但如果醒來還記得,那麼都不會是太愉快的。

記憶宮殿的練習目前才剛建好起居室,關於自己慾望,我還沒確定到底要安放在臥室,或是再創出一間遊戲室,甚至某些是否應該放在廚房,關於窒息和迷離破碎的,是不是就掃進地下室,並且創造出怪物來看守?

記憶不是純的,篩選是可疑的,回想充滿了不現實感,發現的不淨也是自己的。我很高興能接受不怎麼純淨,但確實活著,並在各種事物中品嚐到不愉快的自己。

我帶著妳在荒野中迷走(之二)

我們第三次發生的時候,妳的表情已和前幾次不一樣,不同於第一次眉間露出的困擾,而是全然的享受,沈溺,期待和感覺。那天是我和第一次的面對面抱著,在深入彼此時互相擁吻。

我說,讓我知道你有多想我。

或許你還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我只好捧著妳的臉,在不停下動怍的情況下,以強烈的節奏吻妳,仿佛要用口唇讓妳的呼吸停止。

那天也是和妳第一次使用背後位,妳更加溼潤的身體混合著經期未完全消失的氣味,讓我興奮。但和妳的交合卻也不是全然的動物性。這次,我們在床上待了很久,沒有蓋上被子時,身體也因為餘韻而保持著可以抵抗寒流的溫暖。妳說我真的把妳帶壞了。

因為妳這樣說了,我才意識到:我,就是要想妳嚐著,妳心中和妳身體裡的那種壞。也許在第一次見到妳時就想要讓妳這樣了。

妳曾說,因為在妳眼中我無法歸類,因為無法歸類所以才會迷戀吧?但其實妳帶給我的驚奇並不比我帶給妳的少。我樂於發掘妳所不知道的那面,希望妳多利用我去體驗以前未曾體驗過的。

真正讓我有罪惡感,也許並不是在身體關係上我讓妳變成了什麼,而是慢慢的在妳的生活和意識裡佔了一個地位。這個地位讓我們可以每週一次這樣的約會,讓我們在凌晨的時間中,在網路上劃出一只屬於我們的空間,說話。

想起有次妳若有以無的說「不知道我是第幾個」,大概是妳第二或第三次語帶嘲諷的說著,我知道那是妳向我伸出小小的刺,不只是刺向我,要讓我流血來證明我是在意妳的。也是刺向妳自己,提醒妳自己不要靠得我太近。

也想起在捷運上送妳回家時,妳說我並不介意在聊天中提起妳的男友,是不是並不在意妳;另一次,妳說起對寒假要和他去南部玩的行程,說到一半妳陡然停住的陷入沈默。

我並不介意和妳之間的這些不適感,反倒擔心這些不適帶給你的影響。這些年我學到,舒適不見得就是快樂,而無罪惡感未必代表自由,在建立起關係的責任中,我慢慢的像一個照顧者,但有時後回身一看,也許我才是那個最需要學習照顧自己的人。

所以當妳想要刺傷我時,我只是笑笑抱住妳,不只是為了喜歡,更多是因為憐惜,並且讓妳有伸展和憎恨的空間。我知道向別人伸出刺的感覺,也曾經感受過被刺的感覺。我能處理這些感覺了,但也知道要學著怎麼做,一段時間後跨過自己,變得懂得怎麼做並不容易。

三十歲之後,慢慢才了解人和人的相處是怎麼回事。儘管在和別人產生關係時,我總先入為主的認為兩者是對等的男女。我很珍惜目前和妳的一切。在妳身上,我想得還要重新學習。

第三個月了,在等待春季到來之時,也請多多指教,讓我牽著妳的手在我們的時間裡,進行奇幻旅程。

我帶著妳在荒野中迷走(之一)

接到妳的電話,要我走出圖書館陪妳去逛逛。

傍晚的校園,運動場邊不知何時開始出現賣物攤。
陪妳排在領取學生會發放冬至湯圓的隊伍中,從側面看著妳的表情,感覺淡淡的雀躍傳過來。不是不能或不想同理,而是那個能被此時氣氛感染的器質,多年前早已丟失在名為成長和整理的漩渦之中。

即使如此,看著妳因為園遊會活動而高興,我也覺得此刻是美好的,一定。 

牽著手時,我其實很喜歡摸著你無名指上,代表你日常生活那一面的,與他的定情戒。 

捷運站。
分別的前三分鐘,害羞的笑在我耳邊說 :
「和你做愛真的很舒服,以前從來沒有這麼舒服過。」

 我心底激起一絲絲罪惡感。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總覺得妳的舉手投足間隱隱散發出一種期待,或著說是對不知名事物的凝視。
想起又一個月後,在北美館二樓的某處,一起坐在黑色的房間裡看著由反複殘留文字和片斷攝影形成的短片,因為畫面語焉不詳,讓我們都找到了理由繼續待在那片黑暗上。

記得我的手指開始穿過妳的髮間開始撫弄妳的頸子的時,妳加重的呼息讓我下定決定吻上妳。妳沒有拒絕。於是我碰上妳那小而薄的嘴唇,間斷不停的舔勾吸纏,我知道,我可以帶妳去那妳未曾去過的關係裡了。

 我們發生第一次的時候,很惡劣的我用了妳在上位的姿勢。
我說,如果妳真的要拒絕,那麼只要起身,離開我。是的,我沒能讓妳拒絕,因為其實我也不想要妳拒絕。但其實我也不確定我準備好了沒有,同時照顧妳我的感受。

妳屈服了,很不情願的讓快感說服了妳。這是我的勝利,但我想實際上我也只勝利了這麼一次。 

妳說,不希望這只是個要躲藏的關係,至少這樣讓妳替我感到委屈,覺得對我不公平。聽妳這麼說的時候,覺得妳再替自己找出口,也許在這關係裡妳才是主動的一方。

 某夜你在即時通訊軟體上,和我說儘管你離不開他,視他為家人,但仍執著於他過去曾經有的女友,以及你們之間的不協調。性在你們之間像是一方的索取和另一方的忍耐,兩者落差的痛苦,大概就是妳寧願以這種形式和我享受愉悅的理由。 

之所以能帶著妳進入這種關係,是利用著妳的期待,合併著我的引誘。是我半強迫的讓妳開始學習身體的快感,或是說,讓你知道性和做愛也可以是這麼欣快的感覺。也開始教妳,不要因為身體的感覺而感到羞恥。 

但我想我並不是真的感到罪惡,畢竟我已開始習慣引誘,以體驗之名帶領他人走向情慾。

不凝視著,但卻彼此靠近

很難解釋我和妮卡為什麼會變成這種關係。

我們不上床,但有時一起逛街,一起在家裡看DVD或電影,她有時在半吵半求下借我家廚房,對照著網路上的點心食譜做料理實驗。最接近肉體的關係則是抱著一起在被窩裡睡覺,她趴在我的肩膀到胸口一帶,我滿足的的用手臂勾著她的脖子撫著頭。

我們變得比較靠近的那一天是在美術館。

前一夜一起和朋友聽著蔡明亮的講演到深夜,去地下室裡看了李康生的電影,等到天亮大家各自回家,我則又回到美術館,臥在墊子上睡著。
(是的,美術館準備了墊子讓看電影的人可以睡在裡面,又或是睡在美術館本身也成展覽的一部分)

總之在昏暗的美術館裡還沒來得及做完我第一個夢,妮卡就蹲在我身邊。天冷,她圍了一條毛織大披肩,身上穿著T恤和很像沙龍的長裙。
「我被關在我家外面了」她無奈的說,進了家門但父母把陽台落地窗給上鎖,家裡沒有人醒著,只好無奈的回到美術館。

剛好李康生的臉投影到牆上,但其實我們都一夜沒睡了,另外找一處可以容得下兩人的角落,各自臥在一塊大墊子兩邊。

現在想起來,那天應該稍稍感謝美術館的冷氣無視寒流的強力吹送。

也記不清是什麼時候,也許是在聽到李康生第二次還是第三次悲淚唱滿江紅的時候,我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妮卡身上,挨著她,看著她脫下眼鏡的睡臉。

當李康生開始絕望的啃咬那顆高麗菜時,我們就在披肩和外套形成的被窩裡睡在一起了。姿勢也就和以後她和我睡的時候一樣,她的頭趴在我肩上到胸前一帶,我的手勾過她的頸子,手指陷在她的頭髮裡,每一道她的呼吸都吹到我側臉上。然後隨著進入熟睡,她的腿隔著長裙貼在我穿著牛仔褲的大腿上,溫溫暖暖。

一開始認識她的時候,其實對她還有些幻想。但當我們睡在一起的時候,變成一種只有性但沒有慾望的睡。有時試探的伸進她的上衣裡,咬起她的耳垂,得到的是睡眠中懶洋洋的呼吸,激不起我的慾望。

神奇的,和她只要這種程度就好,我就可以滿足。

那天我們一起抱著睡了四個郊遊的長度,不論週邊是不是坐或臥滿了來看電影的人。中間她也許有醒來,但沒有離開過我的胸前。我想之後我特別愛在美術館約會,肯定和這次有關的。直到傍晚,李康生最後一次走出那個有著壁畫的廢墟房間,我們才在沒人注意時起身分開。

那次之後我覺得我們比起朋友更靠近,但不可能成為情人。偶而因為工作她來我家借用電腦,也任由我從背後抱著她。累了,就像那天在美術館一樣,抱著在床上睡覺。

現在我還是不太確定到底是誰在靠近誰。曾經為了證明我們並不是這麼靠近,試圖突破防線,被她半哭半驚慌拒絕,最後還是和原來一樣,在我的床上,親密又陌生的一起抱著睡一整晚。大概是因為這樣,之後我很難再拒絕她任何的要求。我也拗著她在生日時帶我去吃法式巧克力。

我猜想妮卡只是寂寞,但不了解自己的寂寞,但能夠辦認安撫寂寞所需的溫暖。我能夠接受這樣的關係,大概也是很高興知道自己能夠提供溫暖吧。

現在我還欠著一次親手做義大利麵給她吃,還沒決定什麼時實現這個諾言。至於我們常常進行著不知算不算吵架的吵架,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們身上都有一片自己未曾看見的風景

想逃,想出去走走,一整個不想面對。
說服自己要再來一次陌生城市裡的獨行,慢慢在路上走一兩個小時,感覺到了再坐下,攤開本子,於衝動和迷濛之中,寫下關於自己和她們的事。即使只要付出相當的紙上勞動,但這類出走儀式對我也愈來愈重要。

今年正式發現內在衝突後,我再也無法只是單純的約女孩子睡覺。
或許是更沈溺的,和對方建立起連接,同時恣意糾纏,控制。
綠說的沒錯,每個人都有一座自己的牢,而我建立起自己慾望的牢。不是屬於肉體。 

想起數天前在RAY身上看到的餘韻表情,而半小時後她要去見她的男友。

 也想起艾在FB上短短的說「謝謝你的卡片」。

想起剛剛離開我家的妮卡謝謝我替她解夢。

最後想起綠。 

在這慢慢走,慢慢明白的過程中,並沒有愈來愈容易這回事。凝視她們時所見到的東西,急欲形成回饋之時,我產生前所未有的罪惡感。或許是想要洗去、征服和證明,也開始慢慢的知道要怎麼一邊在自己的慾望裡打滾前進,一邊小心翼翼的保持安全距離而不被看穿。

 RAY說她早上做了一個夢,夢裡在我家把有著金色的寵物鼠的飼養箱放到冷藏室裡,等到再拿出來時玻璃上已結了一層霜。同時開著卡車的男人從前院闖進來,想尋找著什麼寶物。而後,她出門尋找可以吃的果實,碰到好心的阿婆帶她穿著彎曲的山路來到小巷裡的市場,回到家裡看到受傷的我。

 我聽完笑笑對她說,妳到底是有多想獨佔我。

就如同她曾說的,以她的視角不知道該怎麼去定義我,無論是朋友、喜歡的人、還是其他,不可否認,似乎正是因為無法定義所以才顯得令人著迷吧。 

在我凝視著綠、RAY、妮卡和艾等,過去一年裡所碰到的女性,我想或多或少也想把我的窺視,化成不起眼的線索送給對方,只期待自己能被發現,或被看到。那些連我都不能看到,但明明就存在於自己身上的東西。 

哪怕RAY總是說這樣的我充滿著邪惡,而我視為誠實;在被看到之前,我想我還是會樂於冒險,直到哪一天累到再也沒力氣,從身體和凝視中尋找連結感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