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sex-ink

我們的開始

我想,

多數的愛情之初都不對等。

和阿V的一開始,

我接觸她像是接觸一個讀者。

她總是追著我跑,

問我有沒有東西可以給她看,

問我能不能唱歌給她聽,

問我能不能,讓她喜歡。

一直到某個下雨天,

她送了一個7-11的麻婆豆腐飯到我公司,

只因為我在MSN的副標上寫著

「我加班好餓,誰來救救我」之類的話。

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我覺得她很可愛,

但那並不足以構成我們在一起的要件。

後來,我也去樓下買了一份炒飯給她,

那一晚,兩個人,一頓飯。

那陣子我剛好被一個案子纏身,

每當我十分煩躁的時候,

她總是每天會傳來一句

「今天你好嗎?需要我嗎?」

偶爾我會讓他來找我,

她總是帶著陽光的笑容以及一杯飲料給我,

就像陰天的室內一盞小小的燈。

一直到有一天,

我終於忍不住問她。

「妳是不是在期待甚麼?」

「嗯,是啊。」

「我想也是,可是我並不希望妳有太多期待。」

「喔,我知道啊。」說的時候,她依然開朗地笑

我不解。

「你怎麼決定是你的事,我管不著」

她抓起帶給我的粉條綠,喝了一口,接著說

「可是不管你怎麼決定,反正我是愛了。」

「你不用以為我用飲料在綁架你啦。」

「我只是在對我喜歡的人好而已。」

「如果在用完之前,你還是不喜歡我,那我就會走了。」

我聽完笑了一笑,

捏捏她的臉頰說:

「在某些死心眼上面,我們還真像。」

她靠在我肩膀上,

雙眼看著電腦螢幕上她看不懂的報表,

然後小聲地唱了一段曲子,

那是我很喜歡的,林冠吟的秦俑。

吳腔楚調我開了口,

你聽不聽得懂?

我喊了好久,

你還是忽略我。

最後一句她唱了兩次,

我突然覺得有一點點心疼,

畢竟他還是個大學還沒畢業的女孩,

讓她這樣追逐一個男人,總是殘忍。

我轉頭默默地抱住她,

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些甚麼,

才要開口突然又被她摀住嘴。

「閉嘴,這樣就好。」

我點點頭,

接受她說的,閉嘴就好。

一直到那個案子終於完成的那天,

我約了請她吃頓飯,

當作是這陣子她陪伴我的謝禮。

那天她穿了一件紅黑格子的百褶裙,

沿路蹦蹦跳跳地像隻兔子,

問她為什麼這麼開心,

她很認真的說「因為這是你第一次約我啊!」

我主動牽起了她的手,

聞到一陣幸福的味道。

於是我們之間就這樣開始了。

沒有十分大費周章的告白儀式,

沒有特別浪漫的驚喜,

就這樣在一起了。

有時想到這些總會問她一句

「會不會覺得我們開始得很不浪漫啊?」

她專心地幫我找著白頭髮,

一邊搖搖頭說「不會啊。」

「為什麼?」

「因為你喜歡我本身就已經超浪漫的啊。」

然後她嘿嘿嘿的笑了一笑,

用力拔了我頭上的一根白頭髮。

一夜記趣

不善言語的我,做愛時總是很少的話語。不過這次我轉頭鼓勵地說了一句,跟他說我喜歡更rough、更深入的感覺。他馬上從有節奏地抽插,轉變為暴力地衝撞,我努力的保持平衡,因為額頭的前方離玻璃只有幾公分的距離。但身體卻開始享受這種被虐的快感,逐漸燃燒了起來。最後我被拖下椅子,丟到床上,他把大大的手掌壓在我的脖子上,我感到害怕與壓迫感,但是卻沒有制止他,我想更深切的感受這種恐懼帶來的未知興奮,我選擇被虐,我選擇交出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換取更上一層樓的歡愉。

一夜歡愉之後,我們各自回到各自與另一半的臥房,在熟悉的人身旁沈沈入睡。一早,太陽才剛剛晒到屁股,房門就被輕輕地轉動,他的女人側身鑽入我們的房間,穿著可愛的學生制服,騎上我的另一半,恣意地享受他尖挺地小弟弟。我躺在一旁微笑著觀看,任由她享用我的男人。

我們有著奇妙的share關係,多麼地難得,又是對彼此多麼地信任。

廉價。

她冷眼旁觀。

聽著看著那一串串一段段的,愛的宣言。
舉凡列出優缺點或單純的敘述喜好,
鼓勵的語氣與自以為不著痕跡的邀約,
她不停的按著方向鍵,跳出進入,
page up and page down。

她收過了一些信件,加過一些人的MSN。

什麼都聊也什麼都不聊,聽著對方高談闊論,對任何事情發表高見,
然後跟她要照片或是詢問身高體重三圍。

就像是一種奇妙的公式,也許在這網路人生中,自有一個既定的流程表,
緊接著是稱讚,或是聊起自己與她的感情生活。

然後愈來愈超過,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對方會提起自己有女朋友,或是自己沒有女朋友。
會說自己能善待她,或是當個床上的好朋友。

自此之後喜歡、憐惜掛在嘴邊,她不是沒有心動過,
一路走來看得多了卻了然於心。

那豈是真正的喜愛,豈是真正的疼惜。

她接受各取所需,接受皆大歡喜的關係,
她要的對方能給,契約便成立。

但多少人前仆後繼的死在這樣的廉價裡。
捧著那些殘破的絮語,相信一張嘴的花言巧語。

原來所謂的喜歡這麼廉價。
還是大家都寂寞,大家都脆弱,因著一句稱讚,就全心全意,
多可惜。

用錯地方用錯人的可惜。

多少人為了這樣的廉價萬劫不復,多少人因為這樣的廉價丟了自己。
多少人用著一句喜歡,就騙了身體騙了心。

這樣的輪迴中吃虧的只有相信廉價的靈魂,不是販賣廉價的妖孽。

冷眼旁觀的每一天她都想對那些人說,
有沒有必要為了這樣的廉價沾沾自喜,
是不是裹著喜愛的糖衣,再不堪的毒藥都可以吞下肚去。

真正的喜歡,哪有這麼廉價。

一封信

一直很想寫封信給妳,

在我們兩個忙得焦頭爛額的這陣子。

現在的妳在做什麼呢?

是還在準備你的期末報告,

計畫著妳的社團期末成果發表,

還是在圖書館裡面唸書唸到不小心睡著?

我很想妳,

妳今天想起我了嗎?

可能是太習慣你前一陣子在我身邊繞的日子,

突然最近很孤單。

前兩天妳撥電話來的時候我正在吃飯,

一邊重新檢視了剛結完的報表。

妳那邊人聲嘈雜,

還有個男生時不時的來叫妳去吃東西。

我其實很想要妳來陪我吃晚餐,

但我知道妳也很忙。

我要提醒妳:

不管多忙都不要忘記多喝水,

禮拜六妳高中同學上來找妳,

要記得去張羅點食物,或是訂餐廳。

妳肩膀痛要記得去看醫生,

如果要我帶妳去要早點跟我說。

每天不要超過兩點睡,

縱使我很享受早上九點叫妳起床。

還有,妳同班的那個男生對妳很好,我想他喜歡妳,

上次妳跟我說,

妳覺得人在一起了又分開好無奈,

那時我沒有立刻回妳些什麼,

而現在我要告訴妳:

如果沒有這樣的得失,

我們不會在遺憾跟疼痛裡學著長大。

我們不會發現光陰流速快得很殘酷,

我們不會督促自己努力珍惜。

我從來不敢想我們還可以多在一起多久,

每次接到妳的訊息上面寫著

「我愛你」而不是「我們先停下吧」總會鬆一口氣。

妳每次都壓在我背上嚷著

「你不准跑啊你這傢伙!」

只是妳沒發現妳也代表著某個巨大的價值。

妳在任性的愛,

在吸引某些人,形成不可或缺的存在。

妳送給我插著黃金葛的玻璃瓶已經生根了,

水裡的氣根密密麻麻的纏繞著底下的玻璃彈珠。

如果你現在把黃金葛抽離水面,

下面的氣根是會被扯斷而殘留在玻璃彈珠的那些間隙。

應該很痛吧我想。

而玻璃彈珠也無法視若無睹,

那些在每個間隙蔓生的

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扯太遠了。

原本寫這封信只是想要妳照顧自己,

最近天氣冷熱不定,

自己小心不要著涼了。

妳每次感冒就要病很久,

上次妳說如果又感冒要請我吃馬辣的。

妳明天還有小考跟報告,

今天晚上就不打電話過去了。

我知道妳每次睡前都會來這邊看我寫的東西,

所以我把這些話留在這裡,

希望你不要介意。

請照顧自己,請隨時保持開心,

請記得想我。

晚安。

擦槍走火。

一段時間前,我曾經寫過因工作而認識的T;
最近因為他的介紹,我們又有了一起合作的機會。

在長時間的朝夕相處中,我發現自己很難不注意T,
但十次有九次我看向他時,總是逮到他掉轉視線。

直到慶功宴上,掉轉視線的人變成我。

如同上次,我還是很難承受他直勾勾的眼神,
不同的是,這次我辨認出那雙晶亮的眼中,
填滿的不是慾望而是一種很強的引力。

我了解到,正因為不是赤裸裸的慾望,而是許多其他,
所以他的眼神才危險的吸引我。

第一次對上眼,他問我要喝什麼;
第二次我一撇過頭,他走近問我要不要下舞池跳舞;
第三次,他從身後追上來問能不能一起抽根煙;

他在我身側坐下的時候,我只能盡量不看他,
盡量神色自若的和另一側的朋友聊天。

等到桌邊只剩下我們兩個,
我只好眼觀鼻、鼻觀心,試著保持冷靜,
一邊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又坐了一會看時間差不多,
我找藉口站來準備告辭,
他也跟著起身,說要陪我走到車上。

由於附近社區入夜確實不太寧靜,
我便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一邊走著,他一邊問我:
下次何時還會再見面?
我思考著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
因為我不介意我們跳開公事場合私下見面,
但這樣真的好嗎?

猶豫中我們已經走到車邊,
他自然的給我一個擁抱道別,
兩頰貼面道晚安,
卻忽然多了一下正面落在我唇上。

一整晚我們第一次看進對方的眼中,
微弱的街燈下他的雙眼依然晶亮、唇邊帶笑,
沒人說話,我很快的也笑了。

有一種擦槍走火,不是天雷勾動地火非得燒得乾淨,
是因為沒有非分想法,而一切萬分自然的盡在不言中。

男 S 入門指南

看到標題,還會想進來看,可見你肯定對當男S有一定的興趣,當男S難,當一個「好」的男S更難,雖說「好」的定義因人而異,但總是會有一些依據可以追隨,就像想成為偉人一定要去看小魚往上游一樣。

為何要當男S ? 當然是因為「爽」,天底下除了皇帝,有那個角色可以左手綁一個女M,右手抓一個巨乳,腳下又踩著一個美女?只要能拐到一個女M,管它甚麼心理調教、S與M的羈絆、甚至甚麼共同成長的,這些東西那裡比的上任意魚肉女M的快感?反正就是先弄到手再說,能上床就先幹再說,甚麼支配、捆綁、羞辱的那些,都只不過是用來幫自己爽用的,雞巴就是要射精才有高潮,能射出來才是王道。

但女M可不是笨蛋,你要進這個圈,你總是要做一些偽裝,只有傻豹才會讓這些綿羊們看出自己是一頭豹,是吧。你當然要學學那些男S們,沒事談談自己對SM的看法,如果能夠偽造一些自己的調教經驗就更好了,想不出來?文筆不好寫不出來?沒關係,你可以去拷貝那些傻瓜男S寫的文章,然後放在自己的 blog。

你問會不會有版權問題,別傻了,女M才不會知道這是不是你寫的,就算知道,你也可以說是原作者抄襲你的,反正死無對證,大不了日期改得比原作早嘛。就先不要管這些技術細節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一旦你這樣做,你就能吸引到女M們的目光,再來只要再多追加個幾篇文章,或是去偷一些照片來貼,然後聲稱是你以往的調教就好了。而版權?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的,是吧?

如果你能夠做到這個地步,我想肯定有幾個女M已經成功被你吸引了,再來你只要想辦法要到她們的連絡方式,你就成功了一半。我相信,如果你的「資料來源」夠多夠好,那麼搞不好你已經可以成功約女M出來見面了,運氣更好一點,你很可能已經和她在 Motel 進行「調教」這檔事了。

當然,我了解,調不調教根本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終於爽到了。所謂快樂的時光總是特別快,所以我想你一定很快就射了,射了後,為了顯示你的意氣風發,我會建議你坐到按摩椅上,然後帥氣地抽出一根香菸點燃,再深深地吸一口,這時我相信你一定是十分自豪與感動的,畢竟你花了這麼多力氣,拷貝這麼多文章,盜取這麼多的照片,這麼辛苦地建立口碑總算是沒有白費了。但如果你夠敏銳,你很可能會發現女M用怨恨帶點哀傷的表情看著你,請不要被影響了,女M沒有爽到,自然和你沒啥關係,反正她是M,你是她的S,欺負她是天經地義,被你利用,她肯定也會因此而高潮連連的。

那麼是不是就此結束了?別傻了,如果有了一個女M你就因此滿足的話,那之前的努力是為了甚麼?當然是要騎驢找馬,以奴找奴啊。甚麼?有人說SM是一種羈絆,屁,如果一個女M就能綁住你的話,那跟娶老婆有甚麼兩樣。女M當然是越多越好啊,最好還要編號管理,不然那麼多個那記得住。

要記住,你現在是個男S了,所有的女M看到你,都應該要尊敬你。如果有女M膽敢沒有聽從你的命令,你應該要嚴厲地辱罵她,畢竟男S的威嚴是不容挑戰的。如果還是有女M不斷挑戰你,那麼你就可以斷定她肯定不是M。這時你就該更嚴厲地指責她:「不是M就不要出來裝M」。通常,這時對方就會閉嘴。有一本書說的好,「不要跟豬打架」應該就是這個道理。這個社會就是有太多女M明明就不M還在那邊自稱女M,惹得我們這些男S每次上網就要寫一堆戰文,實在是讓人心寒啊。

最後,我相信到這裡,你已經充份了解如何成為一個成功的男S了,我已經沒啥好教你了,你現在該做的就是再仔細地讀一遍,如果你還是認同本文,那麼我想

你肯定不是 S。

價值

和她已經一陣子沒有時間能好好見面,

她忙著她的學校報告及補習,

我忙著公司即將到來的借貸申請及年底查核,

總是只剩下接送的時間能夠擁抱。

有一次我看著她咬著漢堡的側臉,

突然覺得一陣孤單。

她摸摸我的臉,

似乎想說什麼又停了下來。

電話變成我們偶爾才能聯繫的思念,

她會習慣性的提醒我多吃點,

例如多點兩顆煎餃或一碗湯之類,

我說妳要好好念書,

要不犧牲了這些見面的時間會很冤。

我們常常捨不得掛,

可是接觸越少,

能交集的也越來越少。

前兩天去接她的時候,

她跟一個似乎同年齡的男生一起走下來,

「那是我同班同學,我們一起來補習。」她說。

我笑一笑,

接著把他拉上了機車後座。

沿路上我們沒有多說甚麼,

一直到了她家樓下,

她脫下安全帽,

雙眼直盯著我瞧。

「寶比,你是不是在擔心?」

我搖搖頭,

摸摸她的頭髮又捏捏她的臉頰。

我想我臉上的表情是很複雜的吧,

她突然在我懷裡鑽了鑽,

很堅定的說:

「寶比,不怕,有我在!」

我像是一股甚麼力量突然崩解了一樣,

連帶著公司的壓力、愛情的猜疑,

一口氣向四面八方漫延淹沒。

我抓住她的手有點顫抖,

她像是一件溫暖的大衣把我包住,

像是會為我擋住風雨。

「我覺得,我喜歡妳很多。」

「你喜歡我不多你就死定了你!」

我想,

愛情的價值會在很多苦難或猜疑中更加彰顯。

這是為什麼我們總是為此奮戰,

並且衍生自己也無法相信的強大力量。

不論是那說的Y,

或是C總是傻不隆冬,

卻在任何時刻都堅持不輕言放棄,

只為了保護自己想要的愛情。

也許我還沒有資格去界定愛情,

但我只希望,衷心希望,

所有緊握著愛情的人們都能夠幸福快樂。

Love, when you can

請原諒傷心的語無倫次。

謹以此文獻給:無緣謀面的T,以及,親愛的Y。

一個月前,我寫了一篇文章祝福好友Y,
願她與她的未婚妻T,能夠幸福相守。

盤算著接下來就是打包、飛機、然後迎來大日子,
幾天後,一切卻都走了樣。

T出了車禍,在騎單車時被闖紅燈的駕駛撞上。

Y打電話來時聲音發著抖,她說自己腦袋一片空白,
只知道對方說T動了14個小時手術,現在在醫院ICU。

我無能想像,之後的十幾小時,對Y來說是什麼樣子的心焦折磨。
她連絡了T的父母、輾轉換搭了一班較早的飛機。

兩週後,我在機場接回明顯憔悴的Y,
依然無能想像,未來的十幾年,Y必須要經歷什麼。

一整晚我們都是比肩而坐。

因為我想坐得離Y近些,
彷彿這樣可以離她傷痛的心近些。

但其實可能是因為,我無法直視Y明顯削尖的下巴,
更別提直視她的雙眼;說什麼都顯得多餘,
明知不可能,卻又希望著多安慰她一點。

Y說她覺得自己做了很長的一場惡夢一直沒醒。
我說,我何嘗不是這麼覺得呢?
人生的無常以最無情駭人的形式在眼前出現,也只有惡夢足以註解。

但什麼是無常?無常最殘酷便是它的有常:
總在我們不備時,要我們感歎。

即使活著同時就是死去,
我們在生的雜沓中常常遺忘那個盡頭。

即使Y與T痛快愛過,但是又怎麼夠呢?
被突然的休止符留下的那個人,成了愛不夠的註腳。

So Love, when you can

不要再看輕生離的份量、和摯愛的人不快而散。
不要總以為有下一次的碰面、下一次的機會。
能愛的時候,盡情的愛吧。

迷你換妻俱樂部

為什麼說是迷你呢?因為只有兩對伴侶交換,這應該是最小單位的換妻俱樂部了吧。也不是認真的舉辦,就是好玩地在朋友聚會之後自然而然發生的after party。(要是要我主人認真的舉辦應該會有要求每個參與者都提出詳細健康檢查證明之類的步驟)喝的微醺的兩對伴侶就這麼開開心心地又拎了一堆啤酒回家續攤,點上搖曳的燭光,家裡也能充滿浪漫氛圍。

因為對彼此相當熟識的關係,即便主人和另位女孩轉戰到臥室,只留我跟另一位主人在客廳的沙發上,我也不至於過度緊張。我想讓我心裡感到興奮、害羞與驕傲這樣五味參雜的心情的,應該就是『交換』吧。『交換』這個概念我很喜歡,好像我是主人珍貴的寶貝,而他希望與好朋友分享好東西,所以我必須要盡量表現到最好,讓主人很有面子。就像古代有些部落的主人會讓自己的妻子陪遠道而來的貴客過夜,當做最好的招待。能被主人驕傲的與朋友分享,我也有種被獻祭般的幻覺。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在另一位主人的身上奮力搖擺著,期待自己的表現不給主人丟面子。我們一直玩到天亮,徹夜性愛狂歡,直到四人累攤在床上。

如果有機會,希望還能再被主人交換。

溫度

記得很多年以前的晚上,

也是一個天氣微涼的日子。

夏末,窗外嘩啦嘩啦地下起大雨,

我在窗邊接到她的電話。

雨聲敲在陽台的塑膠隔板上發出嘈雜的聲音,

達達達的像是急促的心跳,

話筒的另一端也充斥著大雨聲及車聲,

吵得我們幾乎聽不清彼此的聲音。

「妳說甚麼?」我刻意拉大音量。

「出來陪我。」

她把話筒壓近唇邊,

傳來的是那種悶悶的聲響,

還有一點點的顫抖。

捷運站離我家大約二十分鐘的距離,

我猶豫了一下。

「妳不是說要結婚了嗎?不用忙事情?」

距離結婚日期只剩下兩個月不到的她,

這時應該是如火如荼的在準備著。

我雖然不太多問,

但多少從朋友口中聽到她男朋友並不太花心思。

我不認同,但表面上總不置可否。

「我不想結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婚。」她說

我和她是很聊得來的朋友,

都對愛情有著盲目崇拜,性子也一樣好強,

彼此打鬧讓旁人總以為我們是一對。

一直到她說出她有個論及婚嫁的男友時,

許多共同的朋友都嚇了一跳。

「你們是在一起又分手了嗎?」有人這樣問我

「妳沒想過要追她嗎?」當然也有人這樣問

「我們只是好朋友。」我只有一種答案。

就只是好朋友而已啊,

瞎猜甚麼。

婚期定在她宣布後的六個月,

時間不算長,

理論上應該有一段緊鑼密鼓的準備期。

我盡量讓自己不過問,

免得對她那個糟糕的男朋友有太多指責。

那個從婚紗、婚宴、喜帖都讓她一人張羅的男人,

那個手機裡有公司女同事傳來的

「甚麼?她要加你FB?

 那我們的姦情不就要被發現了嗎?哈哈!」的男人,

那個與別的女生開車出遊,

卻把合影留念的照片留在她NoteBook裡的男人。

那個要牽著她的手,走過紅毯,

跨過很長很長的一生的男人。

穿越了下在台北的滂沱大雨,

我還是來到了捷運站。

她站在雨裡,

把自己淋得像是路邊被丟棄的小貓。

我把傘撐開,

短暫遮住她與這個世界的連結,

她靠上我的肩膀,沒有說話,也沒有哭。

機車引擎的聲音,

路邊汽車穿過濺起水花的聲音,

捷運站內廣播的聲音,

大雨打在雨傘上的聲音,

行人號誌蜂鳴器的聲音,

都不及她那安安靜靜的呼吸聲來得強烈。

我知道她不想在我面前哭,

所以很努力的呼吸。

大約過了十分鐘之後,

我帶她到我們常去的一家咖啡店。

那邊的老闆跟我相熟,

總是安排我們坐在一個安靜角落的包廂。

一杯冰的黑咖啡、一杯熱摩卡,

老闆端進來的時候似乎看出甚麼,

但也沒有多問,點個頭就出去了。

她像是一瞬間崩解般靠在我胸口,

眼淚在我淺灰色的襯衫上暈開。

「還是堅持要結婚嗎?」我說

「不結不行,都定了。」

「這是你們一生一次的日子,他都不在意了。」

我抓住她的雙肩扶起來,看著她的眼睛繼續說

「妳還指望未來的每一天每個相同日子,他會對妳好?」

「可是這是我們該做的事情啊,不是嗎?」

她苦笑,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掉。

「你忘記了嗎?」她說

「我們兩個最擅長的,就是做應該做的事。」

我完全無法反駁,一個字也不行。

那天晚上我們擁抱,

像是重新認識了彼此的身體。

一直到那杯冰咖啡變溫,

一直到那杯熱摩卡變涼,

我們來了這麼多回,點了這麼多次相同的東西,

卻在今天才稍微接近了對方的溫度。

兩個月之後她還是結婚了,

我在人群之中看著她走向紅毯的另一端。

朋友們似乎想說些甚麼,又說不出口,

我只是拍拍他們的肩,笑了一笑。

留了紅包,祝他們百年好合,

然後轉身離開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