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類: 星期二的寂零

RE: 孩童、性與壓抑

我的性啟蒙非常的早,某個程度上,也抱著病態。「兒童色情」這個概念對我來說始終是相當曖昧的。跟許多人一樣,很小的時候我就有模糊的性幻想,也戲弄著自己的身體,而從小學時某個時候起,它就忽然變成了「色情」。與其他人不同的地方是,之於我那似乎欠缺了一個標誌性的事件。我並不記得是某個人曾告誡過我,或是某個人曾提到這件事,那似乎只是一種氣氛之間的微妙轉變,就像某個時刻起,察覺到有一股潛在的力量鼓勵沉默,而不鼓勵笑鬧一般。後來不知不覺地,我聽聞了「小學生不會產生性興奮」一類的說法彷彿真理一般被朗誦出來。可是我的身體明明是愉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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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遷移

1.

不常在交通工具上想起情人或安頓,但想的時候,銷魂蝕骨。有一次在公車上睡著,醒來的時候在汐止,走了十幾公尺才認出是大同路,招了一輛公車,停了下來,那是老舊的車型,一上車便聞到汗水與人工皮革揉混的氣味。我看著空洞的車廂,在最後一排座位上坐著一對情侶,那是過往和L在公車調情所坐的位置。我隨意找了個座位坐下,在些少的搖蕩顛簸之間慢慢沉醉在窗外飛逝的風景之中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當時捷運終點的昆陽站,一走下車,當時和L必買的一家雞排零嘴,也關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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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子雲

1‧

見到一頭像獅子的雲。像一片撕長的棉花貼在半暗的天空,是長長的鬃毛。圓圓的窿窟是獅子的眼窩,雲堆開了一小條縫,是獅子的長嘴,可以見到獅子雲的牙齒。我沒有叫任何人來看。也許獅子雲是只有我自以為是的東西,旁人只能看見雲而不覺得像獅子,然後反過來譏笑我。

看見獅子雲令我覺得和那些已經離開我的人很親近,因為我會想告訴他們我看見了獅子雲。不曉得為什麼,我相信一朵我看起來像獅子的雲,我所愛的人看起來也一定會覺得像獅子。這個會注意到雲看起來像獅子的我,是那些人們所
創造餵養出來的,是完全為他們量身訂作的眼睛。

所有我想對那些人說的話,就是我看見了獅子雲。我不曉得他們會不會相信。或許他們會認為獅子雲其實是我編的。沒有更多要對他們說的了。他們一定會懂到底什麼是獅子雲。
2‧

關於愛情的幻想,越來越接近忠誠:我對一個人忠誠,他(她)也對我忠誠就叫愛情。我對愛情的幻想,越來越不是一個對我千依百順,完全依賴我尊敬我的她。而是一個更嚴厲、更刻薄、更世故、更衰老的女人。好像只有這個壞脾氣的女人才可以滿足我,一個溫柔的女人卻無法滿足我的幻想。

我希望這個女人主動要來命令我,我希望這個女人不能擺脫來命令我的誘惑。我猜意志力,是一個女人教我最欣賞也最害怕的。在這個幻想的關係裡,意志力就是一切,所以她必須是(主動的)來,在一種她隨時都有可能離開結束的氣氛裡,她會擁有我的一切忠誠。

對多數的男人來說,忠誠接近於愛,你很難區分哪一個是哪一個,有時候忠誠甚至比愛更理想。對你忠誠和愛你,很多時候是同樣的意思。或者說,除了在愛情裡頭挖掘一個靈魂對你的乖順以外,你對愛還有不同的想像嗎?

Please don’t, My Dear – 4

「謝謝你」、「對不起」。在我能夠信任B以前,這兩句話對我的意義其實就像一般人所謂的「我喜歡你」一樣。在我們交往初期,那段冰冷的折磨裡,我是真心感謝她在這極短的時間內陪伴著我,就像當初的H與我相濡以沫,互相說著對方討厭的話,又介意那隔著某些僵化彆扭的舉止之間傳過來的丁點溫暖,內心震盪不已。 繼續閱讀

Please don’t, My Dear – 3

其實細想我與B至今的種種隔閡,確實有一種深刻的感懷在心中流轉,語言文字只不過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項。比如說身體,和B交往了許久,有一天才鼓起勇氣告訴她,交往初時的記憶裡她的氣味甚是濃郁,但不知為何,交往久了就感覺不到。她靜靜聽完後才對我說,其實以前也覺得我的氣味,與她並不投合,「是小巴西龜的味道」,她這樣說。後來B與我說了一個理論,說是我們身體上的細菌種類不同,擁抱之後沾染了對方的細菌,細菌與皮膚之間的生態改變了,氣味也隨之改變。始終不曾科學的驗證這個假說,然而我一直當作我們之間的一個童話或比喻之類的事物。 繼續閱讀

Please don’t, my dear – 2

B的哭聲令我印象非常深刻。有一次在忠孝東路上,不記得我們是由於什麼小事僵持了良久,B就是偏不願意用那在我看來簡單明確的途徑解決問題,有一段時間我們沉默著,B不發一語地站在我身邊,似乎可以感到她的倔強。忽然,面對我的不耐,B哭了。但那時我心裡只有一股對厭煩而生的反動。我對她說,就只是二選一的問題而已,來啊,為什麼要搞成這樣,陪我去那個哪兒真的那麼勉強嗎……忽然,B滾滾而出的眼淚不由分說地壓過了我要說的話。我們第一次鬧分手時,她就是這樣哭的。 繼續閱讀

長大後的玩具

我第一個擁有的情趣玩具並沒有讓我產生一種「這東西屬於我」的感覺,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一種很奇怪的關係,幾乎沒有人會用同樣的方式看待自己的車子,自己剛放上輸送帶的食物,或是刷卡搶到的限量球鞋。反而是在它逸出了原本的用途以後(L將它用在我的身上),才忽然意識到那個口枷與我自己那種幽微的關係。如果我不承認,我可能一輩子都無法觸及我和我的肉體之間所確切存在的這種標誌。這種標誌也就形同一種被放逐的經驗,不欲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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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道別

我想沒有一個人敢宣稱自己懂婚姻,就算只是如何在婚姻裡少受一點痛苦,這種幽微或許也卑微的藝術,對某些人而言,可能就已經是需要動用一輩子去理解的事。而在婚姻裡如何令他人少受一點痛苦,可能則是另一個令人或茫然、或怯懦的問題。很多人很難想像自己如何同時既是受害的一方,也是加害的一方。我既不能是我自己,也不能是一個好的丈夫或太太,那麼這個在這裡的實體究竟是誰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