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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語

  在北海岸的公路邊,我從她背後伸手抱住她,呆呆的看著海面。跟著她來的兩個朋友在旁邊嬉鬧著,和我們這裡好像兩個不同的世界。

  天氣並不好,沒有半點陽光。陰天的海邊,海浪聲聽起來也悶悶的,沒有我喜歡的那種爽朗感。

  我突然回過神來,對著她笑了一下。她也對我笑了一下,完全沒有上回第一次見面時,那種對自己外貌毫無自信的羞澀與畏懼。

  「走吧,我們還要趕到宜蘭哦!」她笑著說完,向已經跑到遠處的兩個小女生招了招手,我們再度上了車,往宜蘭開去。

*****************************

  上來台北前,她說想找人去宜蘭泡泡溫泉,透透氣散散心。剛好我也有半天的空檔,所以答應了要陪她去。同行的是她的兩個朋友,平常像小妹妹一樣的黏在她的身邊。

  我曾稍微聽她說過她自己的過去,包括她和男友訂了婚,結果發現對方還沒結婚,就先在大陸包了二奶的故事。不管說的是什麼,她的話裡總是藏了滿滿的孤單。

  所以見面時,我會盡量找機會抱抱她。

  進了宜蘭,四個人先開開心心的去吃了火鍋,然後找地方泡澡。另兩個小女生要留宿在宜蘭,所以自己開著車去投宿,剩下我們兩個,找了間看來還不錯的溫泉旅館,問了問價錢,覺得還不錯,就選定了這間。

  放好水,試了試水溫,幫她簡單的抹個肥皂沖洗一下,然後兩個人一起泡在浴池裡。

  我還是讓她背對著我,從她背後把她抱住,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用手在她胸口光滑的肌膚上掃來掃去。

  我注意到她腳踝上戴了一條細細的鍊子,於是把她橫了過來,讓她雙手勾在我的脖子上,一手支撐住她的身體,另一手握住她的腳掌,撫摸著她的腳鍊,捏著她的腳,幫她按摩。

  很奇怪,我自認算是能言善道的人,但很多時候,我討厭講話,或喜歡不說話。

  剛當上大學生的時候,還沒有手機,只有B.B.Call,要找人不是件那麼容易的事。有時候覺得很煩,就會把B.B.Call丟在宿舍,一個人騎著機車出去,沿著海邊一路騎,走走停停,一句話也不用說。

  對我來說,這是個很好的休息。

  也許是因為有些時候,說話並沒有辦法表達自己心裡想說的,所以就乾脆不說了。

  所以我只是貼著她,感受水溫,感受每個動作帶來的水流,感受那肌膚相親的感覺。

  有些時候,這樣的動作會給我一種兩個人很親近,甚至比做愛更親近的感覺。盡管有些時候,那只是一種錯覺。

*****************************

  泡到水溫變涼了,我把她帶離浴池,拿著大浴巾幫她擦乾。擦乾後,我抱著她到床上休息,嬌小的身軀並沒有耗費我很多力氣。

  可能是因為看出我不想講話,從幫她洗淨身體開始,她就只是甜甜的微笑著,配合著我的動作,什麼話也沒有說,展現她成熟女子的體貼。

  抱著她躺上床時,胯間的慾望高高舉著。

  不過我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就只是任著它硬挺。

  直覺的感到,做愛並不會讓她開心,所以我還是只抱著她,讓她的裸背貼在我胸口,頭枕在我的手臂上,慢慢的昏睡過去。

  電話的鈴聲響了,她接了起來,是櫃台通知時間快到了。她掛了電話,鑽進我的懷裡,雙手捧住我的臉輕吻一下,笑了笑,然後下床找來我們兩個的衣服,分別穿上。

*****************************

  回程的路上,我們改走剛啟用不久的雪隧。一改來時的沉默氣氛,回去的路上我們有說有笑,不時打打鬧鬧的,就像平常的好友聊天一樣,沒有什麼分別。

  進到台北市,她開著車載我到了捷運站。

  打開車門,下車前在她嘴上輕吻了一下,說聲bye後下了車。

  車門關上,突然車窗又搖了下來,她探過身子來,說了一聲謝謝,然後才踩下油門離開。

續 曖昧

凌晨三點。我剛剛到家。
接著上禮拜的故事繼續寫。

喝酒那天,什麼都沒發生。
我是指,醉有醉,也有同床共枕,
但,我們誰也沒碰誰,
連一個吻都沒有。
之後我想大概就這樣穩下來了吧,
誰也不會去越界。

但今晚,我的防線崩潰。
在吵鬧的巨大舞池角落,我決定攤牌。

事情的起因是一個擁抱和一個吻。
我們在一個朋友家慶生,
第一次,C開口要求一個擁抱,我們大方相擁。

W,另一個跟C很近的女生也在。
入夜之後我們決定去跳舞,
W載著C,我開我的車,
決定要回我的住處把W的車留下後再一起去。
到家前的最後一個紅綠燈,
我從後照鏡裡看見她們深吻。

我們之間有些東西很難定義,姑且稱之為情愫,
這情愫裡有多少現實橫亙其中我很清楚,
但妳給我跑去吻另個女人?
於是在加油時我禮貌建議,要不她們可以單獨去,
言下之意是我不用當電燈泡。
事情當然沒有如我願。
進了舞池,我越來越覺得可笑,
找藉口帶她到角落,索性把話攤開來講。

我說,我心碎了。她問為什麼。
我說因為妳親另個女孩。
她說妳有女友,
為什麼為我親另個女孩心碎。
我惱火她逼我把話說白,
但我說,我喜歡妳。

她沈默許久,然後告訴我她不願意越過那條界線,
因為一旦越界,要毀壞得太多。
而我三年的關係不應該被毀壞,
而我跟她精神相通的狀態,也會因為越界而破滅。

老實說,這一切之於我,聽起來像是藉口。
她告訴我後退的理由,但沒有前進的理由。
於是我把我自己的想法對她剖析完,
然後決定到此為止,因為我說服不了她,
也不打算說服她。
對一個認為自己碰觸什麼都會破滅的人,
妳不讓她自己前進,那就一點意義也沒有。

我們回到舞池裡,夜進入後半,
貝斯帶走我的脈搏,而我閉上眼跳舞。
有一點傷心,但更想笑。
如果這是妳想要的,我會給妳,
而且絕對會做得比妳好。
然後我回到家,
留了一首她永遠不會懂得的王菲的暗湧給她。

【狩情‧冰】斷情絕愛

我想,我大概就是Nothing在《得失》一文中所描述的那種人,
「把愛情放在第一、最優先、沒有愛情不行,但事實上只是佔有慾作祟的人。」,這段話,我不論是非。

但我的佔有慾,就是「我的愛情」的一部分,這絕對和我的SM傾向完全相關。

一個不曾拋棄愛情呼吸的人,在遇見冰的那段期間,拋棄了一切。和菱分手,然後丟掉身邊的女奴,遺棄默默守著我的小女僕,中斷了生活中所有的曖昧。這段期間,對我日後的生命觀與感情觀,有莫大的影響。
老實說,我真的不曉得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做。

菱對我而言極度重要,我的生命裡不能沒有她,但她提出分手的時候,我卻一點挽回的動作也沒有。某種角度來看,我是個完全被動的人。很傷心嗎?其實也不過幾天。大概是如同我在《永夜》一文中所描述的感覺,我明白菱還存在,因此無所謂傷不傷心,只是有一種,生命變得很空寂的感覺。突然之間,我什麼都不要了,失去菱這個情感中樞,彷彿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

「我想要一個人就好,一個人就好。」

這樣的聲音,不斷在腦中迴響,那就一個人吧!

於是我斬斷所有的關係,然後試圖在孑然一身的條件下,重新認識自己。

冰,就在某個夜裡,給了我一個慰問的搭訕。

她是個才女,近似媛給我的感覺,或者該說是,更甚。

我和她之間,一點男女之情都沒有,一直都只是好朋友的關係,所以這段故事算不上是我的情慾史。但是,在她陪伴我的那段期間裡,我的世界遇到有生以來的巨變。因此,這段故事確實值得寫下一頁什麼,即使是空白的扉頁,也對我充滿意義。

我想當初的她,絕非是因為我的文字而被吸引,她所搭訕的,是我的寂寞。而她也確實懂我的寂寞。她告訴我,她懂我的寂寞,因為她也是一個寂寞到骨子裡的人,她的確是這樣的人。

某夜,她給了我一段話。
※※※

「我問你,你覺得自己有沒有缺什麼?」

「沒有,該有的,我都有了。」

「那麼,你缺了。」

「請問,我缺了什麼?」

「你缺了,缺乏的能力。」

※※※

說不上是恍然大悟,但意味深長的足以讓我徹夜咀嚼。

然後,我突然很想和她見面,在某個異常寂寞的夜裡。

「冰,我可以去找你取暖嗎?」

於是她給了我電話,

「如果狩覺得需要我的話,隨時都可以告訴我。」

撥與不撥,我其實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撥了。

後來,冰寄了一封信,想知道我與她見面的感覺。
於是,我在這一次的回信內容裡,把自己的價值觀重新定調,然後找到了新的自己。

※※※

給親愛的冰:

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想,對於妳。

其實和文句裡的冰,並無不同,妳打的字,總會比我多。
比起在聲音裡的冰,也是一樣,妳說的話,總會比我多。

我並沒有比冰來得沉默,只是在與冰互動的時候,
思考比起表達,值得多了。抑或,這是我真正的樣子。

關於我問的問題,其實並不在意別人怎麼看我。
我只不過想知道,從文字上被認知的自己,跟冰眼前的自己,是否一致罷了。

見了面的感覺,和冰在螢幕前的互動,如出一轍。
不論是談笑或沉默。一夜,心如止水。
冰,真的有種讓人寧定與心安的力量。

不過,即使如此,卻無法消弭冰身上的寂冷。
我相信我的寂寞有解,所以我追尋。
但我在冰身上看到的寂寞,沒有答案。

有點難過,但也不至於到可以稱為心情的程度。
因為那也不像同情,真要說,或許是近於「不捨」的感受。
但,卻又幫不了什麼忙。情緒,也無風雨也無晴。

「冰,我可以去妳那裡取暖嗎?」

這是我所請求的,妳也應允。
而後,我得到一點溫度,但給不了妳什麼。
所以我感到抱歉,因為動機其實有點自私。
也因此,對於這個請求,非常猶豫。
還好我仍恬不知恥的打了電話給妳,否則,我真不懂自己想要什麼。

我的寂寞,是有解的。這是昨夜的心得。
假使生命是一個矩陣,那麼,每個格子都必須有對應的物件填補。
如果常態矩陣只有愛情、友情,與親情的格子,那麼,我就是變態的矩陣。
由常而變,是由簡單而趨複雜。
我的愛人,不過是我矩陣中的一格,但我不曉得是幾分之幾。
隨時能提供我溫度的對象,也是一格。
對我拳拳服膺的女奴,也是一格。

還有幾格,我其實並不清楚,但至少對未知的輪廓,有了基礎的體認。
我天真的以為,有人可以包辦所有的角色,然後填滿我的矩陣。

真是天方夜譚,因此,不同的格子,由不同的角色所填滿,
如此,我的生命才感到圓滿,然後,不會寂寞。

這是我現在的心境,與妳共勉。

找一個冰冷的人取暖,想想其實有點可笑,矛盾至極。

最後,希望冰別誤以為我不自在。
昨夜,我非常愉快。

因為,我很自在。
冰,謝謝妳。

※※※

「喪德,百年孤寂。」

這是我認識冰以後,Key在自己身上的一段話。

在此之前,每每在情感與道德衝突之時,我猶豫徬徨,天人交戰,卻又壓抑不了吞嚥情感的慾望,像心底有隻失控的饕餮,只要有美食當前,就非得盡全力的啃食,不問代價。

在這樣的矛盾下,最苦的人莫過於菱了。

我不知道女人喜歡的究竟是不打誑語的誠實男人,還是說著善意謊言的誠實男人。原本,我是前者,以致於菱必須不斷承受自己心愛的男人,一再的出軌,縱然她很明白,不管我的世界再多花花草草,始終不會離開她的身邊,她依舊苦不堪言。

那一天以後,只要是會讓菱傷心的事,我都不再告訴她。

謊言,我因它而不寂寞,卻也因它而寂寞。

因為我最愛的人,再也不能聽見,我所有的心音。

※※※

我很喜歡我現在的生命觀。因為,
如此一來,我不必傷害每一段我所重視的關係,以及我愛的人。
然後,也不用殺死我自己,於是,

我可以完整的,活下去。

四月一日。愚人

本來想寫一篇騙人的,可是妞已經懷孕了,難道我要說小孩是我的嗎XDDD

四月一日。愚人

作者:董籬

其實重點是我每次都忙到時間快要過了才開始寫,到了最後一分鐘才愚人似乎也沒什麼好玩的了。但是我還是從愚人開始吧。

好幾年前在柯夢波丹寫過一個連載,以塔羅牌為主題的小說,第一篇就是愚人。塔羅牌裡的愚人其實是大智若愚,或者說他的思考其實不在這個世界的邏輯裡,所以對其他人來說,他是愚,但實際上他並非智或愚,而是不受這個範圍的限制。於是塔羅牌的這張愚人,就成了我最喜歡的牌。

在十幾歲青春少年時,最該好好的或亂七八糟的或糊里糊塗的談戀愛的階段,我一直都很不順利。那些年我也談過幾次戀愛,卻總是無法進入狀況,不是停留在不停地說話說話說話,就是我完全不了解怎麼發生和結束然後又繼續重來的冷戰,或者是永無止境的等待和觀望。

第一次以男女朋友之名交往的那個女孩,我從來不懂她的忽冷忽熱,有一回在空教室發現一本校刊,裡面我的名字被打火機燒燬,她的死黨說她不爽的是我的名字印在另外一個女生的名字旁邊,那個女生是我一個要好的朋友。

當時我覺得完全沒有這種可能性。朋友就是朋友,和談戀愛是徹底不同的,怎麼可能會搞混?我不覺得有人會需要解釋,就像你去跟一個已經唸到高中的人解釋一加一等於二不等於三,三橫一豎那個字是王不是八,怎麼可能會去做這種事?

一直到很多年以後我才發現,大部份的人真的都處於你解釋也沒用的情況;他們的一加一又等於二又等於三又等於九又等於一萬四千五百二十七。只要有足夠的權威背景,或是夠多的人數同意,任何答案他們都會接受,不顧和其他單獨的條目的衝突。

我不懂他們。我不懂為什麼情人會吃異性朋友的醋,我不懂和誰上床就一定有什麼關係,我不懂妳愛他就必然不愛我,我不懂和一個人交往就一定要或一定不能的那些事,我不懂他們的不懂到底是笨還是什麼。

我甚至一直不懂他們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懂,但我越來越確定一件事,那就是我對他們來說,就是愚人。

自戀–The Hermit

第一眼看到N的時候,她的內心就開始警鈴大作,及肩
的長髮,個子不高、長相端正,第一次見面就讓人感覺
到些許自戀,談話口氣帶著一絲憤世嫉俗的尖酸,卻不
惹人討厭,讓她聯想起希臘神話中總是顧影自憐的水仙
少年——納西瑟斯。

她非常容易喜歡上大家稱為「藝文青年」型的男人,特
別是左手寫詩、右手畫畫的那種,死黨常取笑她說:「
這年頭就連當砲友,有特殊才藝都比較吃香」!N是她
跟從的第三位鋼琴老師,每次想到這裡,她就想起「挪
威的森林」裡,玲子姊跟她的學生,滿溢了某種形式的
期待。

每週會有三小時,N與她單獨共處在狹窄的練琴室,近
得連對方淡淡的體味都能聞到,看著N在鍵盤上靈動著
的纖長手指,她有一種露出白皙獠牙、伴隨著樂章撕開
男人喉嚨的衝動,然而現實中的她,只是靜靜安坐在N
的身側,聆聽著他踽踽行走在格子裡的琴聲。

N除了在琴行教琴之外,也是一個地下樂團的
keyboard手,發過一兩張EP,因為風格冷門
,並沒有太多聽眾,她捧場地買了CD回家聽,穿過了
主唱激昂起伏的聲線,她更注意到的是背景充滿著抑鬱
感與垂死掙扎的琴聲,傳遞著黑色的絕望情緒,長年被
憂鬱症跟寂寞交纏囚禁著的靈魂,半天高的才華讓他在
人群中格格不入,卻又不足以成為頂尖的佼佼者。

※ ※ ※

有時候她會以學生的身份到N的練團室當幽靈——帶一
本小書,坐在練習室的角落裡百無聊賴地等團練結束,
跟N一起去喝個下午茶或是看場電影什麼的,沒想到時
間久了,樂團的主唱竟然不爽起來,某一個下午,團練
到一半的休息時間,主唱終於爆發了。

「她在這幹嘛?最近每次練團都跑來,」
主唱毫不客氣地指著她對N咆哮,

「她是我的學生,我叫她來這見習技巧。」
N一臉平和地說道,

「哈,見習技巧?」
「她在角落看小說,這叫做見習技巧?」
「你不會私下彈給她看?你把其他人當成什麼了啊?」
主唱一臉嘲諷,

「那個…不好意思造成你們的困擾,我先走好了。」
她見狀,怯怯地拎了東西走人,

「連學生都搞上手,還帶來團練,」
「你他媽的會不會太瞎?」
其他人出來打圓場,主唱還自顧自地罵著,

經過N的時候他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但她並沒有停下來,
如她所料,N果然不顧一切地追了出來。

※ ※ ※

她不想聽其他人說的難聽話,但其實也沒那麼在意,只
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兩個人就這麼沈默地從路的
一段走到三段。

「對不起,是我沒處理好。」
N低頭試著想牽她的手,

「噗,那個啊,我沒那麼在意啦,」
「倒是你就這樣跑出來,對其他團員不太尊重吧。」
她故作輕鬆的說,

「他把話說成這樣,其他人應該會諒解我吧。」
N面無表情地說,

「我剛剛本來想回他:
是我搞上你,不是你搞上我,哈哈。」

※ ※ ※

是的,琴沒學多久,她就如願以償地搭上N,幾乎是連
曖昧都直接跳過地快速,N需要被人欣賞,她需要被人
需要,搞不好各取所需的成分遠大於愛,有時候她會這
麼想。在N身邊的時候,她常常什麼也沒做,只是不停
地傾聽著他的自我表述,就連做愛,N都習慣重複著他
murmur式地自語。

N患有嚴重的憂鬱症,他說吃藥讓他有靈魂解離的感覺
,所以治療始終斷斷續續,也許是藥的副作用,有時候
他會像變成人偶一般,連親暱地靠在一起的欲望都沒有
,勉強地提槍上陣的話,不是翹不起來,而是做不到一
個結尾。有時候又彷彿是想證明著什麼似的,渴望著激
烈的交合。

或許是因為自戀,N非常喜歡抱著她對著鏡子—或是任
何能反射出自己樣貌的物品—做愛。

「愛妳,愛妳,愛妳,愛妳……」
男人抱緊著她的身軀昵聲說著,
一邊像穿刺一具破布娃娃似地穿刺著她的通道,

「我不愛你,但是我喜歡你。」
她其實沒有跟上N的情緒迭宕,
只是順應著感覺柔順地回答,
沒想到N大哭起來,
像孩子一樣地抱著她嚎啕大哭。

那天結束的時候,N射在鏡中他自己的臉上,她不由得
認為,跟N的身體抱在一起的時候,也許她只是個介質
,N透過她進行著自瀆的儀式,誰是他現世生活中的女
人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虛妄世界裡那一個永遠無法
觸及的,自‧己‧的‧倒‧影。

※ ※ ※

「N,」
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她喚著對方,

「嗯?」
N翻過身來半夢半醒地捏捏她的手,

「我們不適合。」
分手的話就像浮上水面的泡泡一樣,
自然而然地泛出口,

「為什麼?」
N似乎清醒了一些,

「因為你很自戀。」
她說。

「這個罪名我好像沒辦法否認,」
終於,換他安靜了。

※ ※ ※

她從N的身邊逃開,這是第一次,莫名地甩了一個明明
很喜歡的人,忽然之間好像有點理解,為什麼總是這麼
容易喜歡上這種類型的男人,因為這些傢伙沈溺在不真
實的世界裡,以自己為軸心,旋轉整個宇宙,專注的光
彩美得目眩神迷,但終究,只看著自己的倒影。

「掰掰,納西瑟斯。」

【狩情‧妖】精靈之謠‧驪歌

我以為結束的時候,還在進行;我以為正在進行的時候,卻結束了。

怎麼也想不到,結局會來得這麼突然。

※※※

幾點幾分,我們相遇。

幾點幾分,我聽見妳。

幾點幾分,我看見妳。

幾點幾分,我喜歡妳。

幾點幾分,妳愛上我。

幾點幾分,妳提分手。

幾點幾分,我說愛妳。

幾點幾分,我同意?

其實,都不重要。

愛過了就好。

※※※

好久,不曾失戀了。

自己,讓自己失戀,不是第一次。
因為愛我,所以要在最燦爛的時候放手,小妖不是第一個。

我其實是M吧,總愛享受這種凌遲自己的感覺。

好久,沒有流淚了。

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男孩發誓自己不能哭,要當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我想我沒有哭,只是幾滴,打哈欠的眼淚罷了。

可是卻說不出話,好像在開口之前,就會有一把利刃抵住喉嚨,不讓我說話。我明白我說出口的句子,會很痛。但會有多痛呢?我不知道。

像是被強迫著,得親手殺死茱麗葉的羅密歐。

罹患不治之症的茱麗葉。

該怎麼下手呢?好多腳本在腦中盤旋,伴著一聲接一聲的嘆息降落,然後再被利刃嚇跑,週而復始。

下手,我們都會比較快活。妳不必病痛纏身,而我也不必因此而難過。

但好難下手,好難下手。

※※※

Skype上,再也看不到「在這裡乖乖等著」的暱稱;
看板裡,再也讀不到妳用心編寫的思念;
手機中,再也收不到妳專屬於我的甜蜜。
回家以後,疲倦的時候沒有人可以哄我。

可是,我好像沒有資格要求這些。
一個什麼也給不了的人,憑什麼?

※※※

還記得那天,妳在我的房間,穿上我的衣服以後,妳說,

「這樣的話,狩又可以多收集一種味道了耶。」

我告訴妳,每個女孩子都有獨特的體香,我很喜歡女孩子身上的味道。

「菱的味道是甜美的香,瑜的味道是淡雅的香,那小妖是什麼味道呢?」

妳說妳不知道,因為沒有人對妳說過這件事。

我說,是很接近我的味道吧。

此刻,我很用力的嗅著,妳穿過的那件上衣。

很淡,大部分是我的味道。

是小妖變成我的一部分,還是被空氣給帶走了?

都是。

※※※

到底,愛過了就好,

是,愛過了,就好。

還是,愛,過了就好?

我說,

「兩情相悅,才看得見愛情的樣子。」

謝謝妳讓我看見,愛情的樣子。
每個女孩,都讓我看見不同的,愛情的樣子。
然後才建構出,我所認知的愛。

※※※

可以的話,好想再抱抱妳。

還可以喚妳小妖嗎?

如果有機會見面的話,如果。

我可能也沒有辦法抱妳,沒有辦法喔。因為妳已經,

不是我的了。

※※※

我好不想分手喔,我想賴著妳。

這段時間,雖然短暫,卻又恍如隔世,彷彿,

做了一個夢。

有忘不掉的快樂,也有說不出的痛。但,
夢境依舊美麗,過去如此,未來也不會改變。

最美的事物,往往凝於一瞬,然後如泡影般,

幻滅。

謝謝妳,小妖。

※※※

「噢,好想談戀愛。」,前陣子我在MSN的暱稱Key上這麼一段話。

然後妳出現了,像實現願望的妖精,在願望成真之後就得消失。

緣份由此開始,那就由此結束。
起點是妳的歌聲,終點,就換我的歌聲吧。

怎麼也想不到,我真的寫了一首精靈之謠,當作我的答案。

改編自妳最喜歡的那首歌,坐在房間裡那張我們曾經在上面相擁的椅子,如同上次告訴妳的,我用魔法把按鍵變成琴鍵,再化成妳專屬的旋律。錄唱後的完整版本一共三十二個。

要把一首歌唱好並錄製起來,真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更別說事前的填詞跟事後的剪接了。不眠不休,付出很多心力和時間,我選了自己最喜歡的一個版本,相信妳也會喜歡,因為,

小妖喜歡我的喜歡吶。

如果小妖開開心心的聽完,那狩也會,開開心心的唷。

※※※

記得那夜,妳說妳不寂寞了。

現在,我們都寂寞了。

我其實很不想影響妳的心情,可是不早點給答案的話,

我完全沒有心思做其他的事。

對不起。

※※※

《精靈之謠》
曲:蔡閔佑《我可以》
詞:Tsukihami 狩


起,沒結局的短劇。
後續的情節,該怎麼寫?

妳,讀到哪段文字,
是怎樣的用詞,
讓妳想與我相識?

聽,妳給的聲音。
彷彿就是,妖精在低吟。

愛情,真的很美麗。
誰都沒預警,我們相遇。

我喜歡,妳在耳邊輕喚,
談情、哄睡、賴床,是我們專屬的浪漫;
我不願,失去妳對我的眷戀,
我多麼想每一夜的身邊,有妳陪伴。

續,沒腳本的結局。
這樣的終點,怎麼斷句?

妳,聽到誰的心情,
是怎樣的情境,
讓妳會下定決心?

想,妳給的記憶。
彷彿就是,精靈的戀曲。

愛情,它真的很美麗。
誰都沒預警,我們相遇。

我喜歡,妳在耳邊輕喚,
談情、哄睡、賴床,是我們專屬的浪漫;
我不願,失去我對妳的眷戀,
我多麼想每一夜的身邊,妳在胸前。

我想起,那一次抱著妳,
體溫、汗水、呼吸,你是我部分的身體;
我愛妳,所以選擇和妳分離,
我多麼想有一次的結局,可以是妳。

※※※

一切的一切,希望妳可以完整的接收,我對妳有過的所有眷戀。

然後,在看不見的未來,想起彼此的時候,不會後悔走過這一遭。

終究要來臨的一天

  下午在公司跟同事閒聊的時候,有個同事聊到了健康食品的事。

  我的同事們,大多是年齡在四十到五十歲之間的男人,三十五以下的佔少數,所以我也屬於年輕的族群之一。我剛進公司的時候,他們會吹噓年輕時相約去小吃部的成績,戰酒店的經歷。也會講某某人以前沈船過,或以前都多久跟老婆幹一次,現在連動都不想動之類的。反正聽一聽差不多可以知道,四十歲男人的性生活,只存在回憶裡和嘴巴上。聽四十幾歲的男人嘴砲,其實很有笑點,又可以稍微猜想一下自己十年後會講什麼話題,很有趣。

  說到這個健康食品,我從開始到最後,都不知道它的品牌名稱是什麼,發音聽起來大概是同什麼合什麼的,反正那不重要。這個話題,開場只是很普通的閒聊,聊到某人說他老婆最近開始喝同什麼的健康食品,結果在今天完成了十幾年來最爽最順暢的一次大號後,一切就開始變了。

  首先,這個同什麼的東西主打的功能是「細胞活化」(請把這四個字默念十遍,因為接下來會一直出現)。所以,同事老婆是因為胃腸的「細胞活化」,所以總算把瘀積多年的宿便給踢得遠遠的。同事本人也因為常在喝同xx,拜細胞活化之力,所以雖然是輪班人員時常值夜班,但精神卻比以前好上數倍。

  接下來有人發問了(以下全程以台語發音):

  問:啊我喉嚨常不舒服,換季的時候就會不停咳嗽,喝這個有效嗎?
  答:當然有啊,你喝了這個同xx之後,喉嚨的細胞就會活化,你看我之前也是常在咳,最近都沒咳了。

  問:我兒子(三歲)之前吃那個xx免疫食品,可是太貴又感覺沒什麼效,就沒有給他繼續吃了,那喝這個有用嗎?
  答:一定有用的啦,喝這個會細胞活化啊,所以他的那個什麼免疫系統的會愈來愈強,身體會比較健康。

  問:那個xx(不在場同事)的痔瘡……
  答:細胞活化。

  問:那我的老花眼……
  答:細胞活化。

  問:肖年a都把不到妹……
  答:細.胞.活.化!

  無所不能的細胞活化,簡直就像七龍珠的仙豆、哆拉A夢的四次元口袋、海虎的磁場轉動一樣神奇。好像吃了就能飛天能鑽地,增加一甲子功力一樣。

  然而,雖然細胞活化是如此的無所不能,但到目前為止大家還是興致缺缺。這時,另一派提神飲料的其中一人出現了。這派的人平常是固定在喝某廠牌的健康飲料,好像叫什麼什麼人生的(聽說全聯有特價),也常說自己喝了之後精神好很多,肝也健康了,連目光都變得炯炯有神,平常也常建議大家加入他們的行列。◎◎人生的支持者,聽了一陣子之後,露出很不屑的眼光說(台語):

  ◎◎人生:啊講那麼多都沒用啦,查埔郎最重要的是那一支,如果全身健康,那支不硬還不是沒用,你說喝完懶較會不會硬!
  細胞活化:哦!很有用哦!我之前一個月大概才硬一兩次,而且還不一定用得到,現在一個星期大概三次了。

  到這裡,整個氣氛就炸開了,同xx的詢問度瞬間直線飆高,◎◎人生的聲望跌落谷底。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還是純粹閒聊,但明顯地大家開始積極詢問詳情,同xx變成了能使小雞雞變大雞雞,大雞雞變硬雞雞的神話級寶物。最後同事們很積極的要同xx回去問他老婆上線,看能不能弄到一點試用品,或大家湊錢買一箱來試喝。

  我在旁邊笑到不支,看著現場從三十多歲到四十多歲的人,人人眼神放光,這個畫面很好笑,但也有些哀傷,想想自己是不是十年後也會變這樣。

  不管是十八歲還是八十歲,「性」永遠在男人的生活人佔很重要的一部份,雖然一定會有心有餘而力不足的一天,但還是會希望這天永遠不要來。

  對我而言,就算只是插入不動,但肌膚與肌膚的接觸,自己的某一部份與有好感的異性相連,這些接觸與連繫還是可以給我一種心理上的滿足。

  不過,我還是不會去嘗試《細胞活化》啦(大笑)!

【狩情‧妖】精靈之謠‧餘音

句點以後往往都是結束,但我們不是。

故事,總是會有外傳;旋律,當然也有別調。

翻頁以後,我才發現那不是最後一夜。

※※※

後來的日子裡,每個晚上,我們都以聲相伴。就這樣,我們維持了這種奇妙的關係一陣子。直到某天,我看見她的暱稱打上,

「不寂寞了。」

我不確定那是不是醋意,但感覺不太舒服,縱使,她的每個夜晚幾乎都被我霸佔著。以她俏皮的行事風格,大概是又在什麼地方搭訕新的男人,而那個人,給了她把暱稱更改成這四個字的力量。

我匆匆下線,那天晚上就再也沒有登入KK,Skype也懶的開啟。

睡前,終究耐不住好奇,滑鼠點了幾下,一如往常,她Skype的帳號總是亮著。按照慣例,我不打任何招呼,直接按下撥號鍵。接通以後,她語氣自然,像之前一樣,描述著今天經歷的事,只是我異常沉默。

「狩,你今天好安靜喔,心情不好嗎?」

「哦,沒有啊,妳最近有什麼桃花嗎?」,話鋒一轉,我開始試探。

「怎麼可能,我哪有時間去生桃花啊?」

「啊?為什麼?」

「因為某人一直霸佔著我的時間啊。」,我想,近期內除了我以外應該沒有第二個人才對。

「噗,妳說我嗎?」

「對啊,不然還有誰?而且你幹麼這樣問啊?」

「哦,因為我發現妳改暱稱,想說妳該不會有了什麼新桃花。」

「喔…那個喔…」,說完,她沉默了五秒,我也沒有出聲。

「那是因為…狩的出現…所以小妖不寂寞了…」,她講完這句話,我發現沉默更難打破。

※※※

我清楚,她也明白。任由曖昧繼續成長,最後的產物,名為傷。

不過,誰停得下來?

接下來的幾個夜晚,我們都在思索,該給對方什麼答案。彼此,都不願停止,卻也沒有人可以開口繼續。

於是,我想起之前和喬閒聊時的一段話。印象中,當時是談到我的SM觀,提到我總愛扮演被動的角色,冷靜的看著對方掏出一切,而不喜歡主動的要求。

「因為,要求才有的東西,不怎麼珍貴。」,這是我為自己的SM觀,所下的註解。

「可是,自己給出去的東西,也不珍貴。」,喬打完這行字以後,我思索了好久。

從小妖過去的感情經歷歸納起來,她應是抱持著喬所說的那種價值觀。而我,則站在自己一直深信不疑的觀點,等待那個出不來的「答案」。

※※※

「狩,遇見你,小妖覺得好幸福喔。」,某次睡前,她如是說。

幸福以外,會否後悔呢?我沒辦法知道。即使,彼此都給了對方好多情緒。眷戀,能夠充當多久的精神食糧,還是個問號。有一次,她問,

「為什麼一定要有答案呢?狩難道不覺得,繼續維持這樣的關係也很快樂嗎?」

「我不要。」,我回得很快,因為我很清楚,我根本不需要這樣的曖昧。

「為什麼?這樣你也比較輕鬆不是嗎?」

是啊,如果是這樣的話,不但能繼續品味現在的氛圍,當路過彼此的城市時,說不定還能賺得幾夜春宵。而且,雙方都沒有負擔,一起分享她所謂的快樂。

「可是,我不需要這種關係。與其這樣,那不如不要了。」,我說。

但終究說不出,我心裡想講的答案。因為,我沒有任何立場開這種口。

我不是單身,更何況,她的城市,距離我的所在地超過半個臺灣。於情於理,都不該讓對方承受這種不堪。我知道她不會拒絕,所以我不敢開口。當下的我,真的好想為她畫個圈圈,輕聲地說,

「小妖要在這裡乖乖的,等我。」

然後,當我去找她的時候,就會全心全意的對她,用十倍的甜蜜,彌補她望穿秋水的煎熬。等待,是為了醞釀更美麗的期待。

但是,我根本沒那個資格。

現在總算明白,被動其實是最殘忍的溫柔。
過去的自己,總是一副若無其事的對女孩說道:

「我不會強求,去留請自便。」

原來啊,要決定去留,是一件多麼沉重的事。

「小妖,我要開始傷害妳囉。」,這才是翻譯過後的真實。

隔了一夜,她寫了第一封情書給我。信裡頭沒有她給的答案,卻讓我感動萬分。在媛以後,我已經好久沒收過這樣文情並茂的情書了。以下,節錄一小段信件內容。

※※※

所以小妖在這裡,只會靜靜的在這裡,不吵不哭也不鬧,你要來便來,要走便走。稱職的不要求任何東西。

我會把我們的每一次,都當作是最後一次,所以會很珍惜很珍惜很珍惜的那樣子的過。

只是狩要知道,小妖是存在在你的存在。

如果狩不想要了,那麼小妖,就一點存在的意義也沒有了。一開始就說了,讓狩著樣喚著,真有種專屬的感覺。

※※※

我真的很想要,當夜,就給了我的答案。

開演了一齣不曉得結局會有多麼傷情的悲劇。

既然選擇了,就無所謂該不該,只要使盡全力去愛就好。
第一次見面,我就用近乎綁架的方式,狠狠的要求她必須留在我身邊將近一週。
而我,也用盡所有能用的理由,空出盡我所能的所有時間陪著她。

雖然是僅有一次,短短幾天的相會,
但發生的事情,卻足以讓我寫下好幾週的日記內容。

※※※

三月,是妳誕生的月份。

所以我盡可能用三月所有的空間,描繪出我和妳的點滴。

偷 曖昧

文/那那

她出遠門,我在為了論文和學校焦頭爛額。
日子裡最有趣的事情是新來的C。

有些朋友是這樣的,
剛認識就覺得已經來往了一輩子,
比那更等而上的是立刻建立的一種信任關係,
甜美得像毒。

開頭應該是她說起那個過世的同居對象;
然後是送她回家下車前頰上的道別吻;
再是她上飛機第二天,C 幫我趕設計,
問我何不借宿以免疲勞開車。
有些細微無法言說,但毒性滲透骨血。

於是有時我怕看C坦蕩的眼睛,
像是說不喜歡我要畢業,
像是說,我知道妳懂我在說什麼;
我怕看了我就要招架不住毒發臉紅。

昨晚我難得從了C的說風就是雨,
結果她把最親近的朋友介紹給我認識,
當著她朋友的面,她又大大方方重複上述對白,
於是我縮進吉普後座的黑暗中怕被看穿。
在街上人群中她伸手觸一下我提醒我要走了,
我震得幾乎渾身發抖。

回到她租處取我的車,
她問,妳開得回家嗎?還是要上來睡?
我想起幾小時前參觀過她新搬的房間和唯一的大床。

友人問我,她知道妳嫁了嗎?我嘆。她知道。
我也很清楚,
現在的關係是如何穩定而我是如何的不可能會放手。
但我也知道我的混亂常常呼喚我。

於是我撲了一浪:
雖說放長線釣大魚,但釣起來是能怎樣……
友人噗哧遭我還以斜眼表情符號。

對,我還沒留宿過她家。
不過就是今晚,我想。
延宕了三日的飲酒之約。友人又插嘴,
單獨太危險了吧。我知道。

我也不知道。

身體。女體。觀體。

文/林小貓

大約在小三小四的年紀,我就有清楚感覺到身體的意識。

從小我就是個腸胃不好的小孩,有時走路去上學就一陣激烈的肚痛,讓我必需坐在路邊等那種疼痛感稍稍和緩,長大了以後才知道那叫腸燥症。

國小三年級我就開始接觸所謂的A漫和情色文學,那個年代總是寫的隱誨,我卻逐句的看了又看,並很清楚感受到身體產生的燥熱感,即也不懂為什麼就是害怕被旁人察覺。不久,我就懂得用蓮蓬頭沖洗陰核來自慰,常常在看完小說後偷跑進廁所。國一我的初潮就來了,也不用誰教就會用衛生綿,看著血液從身體流出有種很奇妙的感覺,常常想身體流出這麼多血沒事嗎?然後從小五小六就開始長痘痘的體質,因為青春期更是蓬勃發展的討厭。高中因為打工,開始去給人家做臉,第一次被人家撫摸臉的感覺其實有點尷尬,不過也很快就習慣了。大學因為又玩社團又玩系會,常常整晚沒睡趕海報、邀請卡,不到半年,我的臉長滿暗瘡,是那種人人看到都會嚇到以為過敏的程度,那陣子我常常向當時的男友哭訴著不想去上課,最後再被哄去。

總之我的身體很敏感,雖然我健保卡也幾乎停留在A卡,但只要我稍稍不合他的意,他就用經痛、頭痛、胃痛、長痘痘…來回敬我。

然而,這些身體上的反應,又遠不及性慾的消長來的這麼讓我驚慌。

先前聽說,男性的慾望總是來的比女生強烈而直接,我一直覺得是因為男生生殖器官是外露的,也許不自覺的磨擦就足以導致男性的生理反應。然而女生對於性慾的需求卻大多並非只是身體感觀的刺激,對於情境與情感上的感受是更加衝擊而明顯的。

這幾年因為生活上接觸的人事物,對於情慾上的重疊與分離逐漸有不同的體悟。早先認定只有愛情才能讓我高潮,後來發現就算沒有愛情,抓對我身體上的反應依然可以讓我高潮連連。其實許多男性對於女體總是會用些既定觀念刺激一些固定的部位,像我第一次遇到有人喜歡將三角褲拉到股溝並一直往上提的動作時,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後來看了A片才懂得這是從A片學來的XD(所以,男人們請不要這麼相信A片好嗎?)。總之,女性時時刻刻可以從自身的感覺來發現自己身體的不同,注意到身體的每一部份,並且是由內而外的觀之覺之。

其實在過去的日子裡,我一直執著於有愛的性才美。從小世俗灌輸的觀念讓我覺得這樣的想法順理成章,也讓我努力追求所愛,並快速壓倒對方(笑),即便我沒辦法讓我的痘痘聽話消失,但化個有氣色的妝、穿著得宜而性感、加上不枯躁的聊天內容和甜而不膩的聲音,我用這些將身邊的男人抓牢。

當後來一些感情上的變化,一次偶然的情況下我和已分手的男友上了床,雖然表面上復合了卻無法將破裂的感情接著時,我才明白了,性與愛是否要分離,完全是自己可以做主決定的。聽取身體的聲音並沒有這麼困難。

然後,從前我腦海中總是不自覺的將與我身體有關聯的男人們放入自己的轄區,後來才發現自以為是的關心只是另一方的負累,我開始懂得和我自己的情緒相處。

剛開始這真的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雖然我不是那種會拿起電話猛查勤的女人,但是過去我總是掉入自己情感的漩渦中出不來,自憐自哀的連自己都討厭,每次做完愛之後就心情不好的女人讓身邊的伴侶無可奈何。但他們能怎麼辦呢?這種事必需要自己解決,畢竟這是我自已的情緒。

於是我才開始將身體的感受與於心裡的感動分離,不是肉體不存在,而是觀念的建立。

在那之後,我覺得我才開始了肉體性的身體經驗探索。過去也不是說沒有身體的經驗,但是那些似乎都是混雜著情感,靠肉體以外的情緒大量連結的。比如說被撫摸的感覺,碰觸的感覺,磨擦的感覺,那些都是一種一種的感覺經驗;最近這幾年,我的這些經驗才有具體長在我的這個肉體上的感覺,而非種在情感的記憶裡。

然而,比這些都還要更晚的,是我最近才覺得,似乎慢慢知覺肉體上的慾求和滿足還是靠自己實在些。我知道我仍是需要擁抱和親吻的慰藉,但那已經無關情感或是慾望,只單純是種溫暖而已。

如今要不了多久我就要三十歲了(天吶!好快。)我對於自己身體的探索,也許還比不上一個每天替自己打手槍的小國中生。但在每場歡愛後,我心裡那種微妙的轉折與快意,對於身體更進一步的又認識一些,那是種無法與外人道的感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