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感(RE:分手的理由)

回想我們後來怎麼會在一起的時候,其實找不出具體的理由來說明,為何在上床後,再隔了一個月,會向對方提出交往的提議。

和Y第一次見面,應該說,因為約好了要上床而第一次約定的見面,是在某年的最後一天。

顯而易見的一件事是我們在床上很合。第一次在床上的時候,我們都帶著一點害羞和罪惡感,因為她還沒和那時的男友分手。我想是那份罪惡感加重了彼此對快感的敏銳度。在脫下彼此的衣服時,我們是愉快的,其實在現實裡我們之前就認識,不是朋友也不是同學,只是彼此知道對方。

因此在房間中,我們瞞著彼此所有的人際關係,約定在這裡,準備享用彼此的身體,因為見不得光反而方便。

在女上位的時後利用床的彈力用力上頂衝刺著她,口裡刁著她豐潤飽滿的乳房,耳朵裡聽到的是她不知道是情願還是放縱的,帶著節制的喘氣和叫聲。

在脫下她衣服之後才明白的發覺,她有和外表形象不相襯的白皙皮膚,垂到胸前的頭髮有以前未曾見到的性感,他的男人為什麼能冷落她,或和她爭吵?

第二次的時候是以她的口交作為結束。我們確實把彼此都滿足了,然後在夜裡人群漸稀,牽著手在冬季的街上閒晃。

我想我們那時候都有點不正常,其實都不急著找個伴來安定自己,只希望在這個季節有個體溫可以依靠。

交往之後我其實有點懊悔。除了床上的愉快,我找不出真正可以交流的原因。

有共同興趣可以玩樂,但不是能夠交心的形式;願意撥出時間陪伴,是為了男女朋友的義務;

杆格不入的感覺是會隨著時間變廣變寬的,我們其實應該知道在一起的那一刻起,都做錯了決定,只是愈來愈難承認而已。

做愛再也不是可以重修舊好的儀式。

我們的爭吵甚至不允許我們待在同一個空間裡,更遑論靠近對方,用沒有理由的擁抱軟化。因為那時候我們都真的做不到。

「這一年,和你度過的時間,我覺得我最深刻的印象,是你家的天花板」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含著恨,還是失落的心情向我吐出這句話。

最後一次見面是在分手後,又一起去約看電影。我習慣性的從後面抱著她,被脫逃似的閃過。

我們現在只是朋友。

她說的時候不是傷心,而是為了保護自己而真心的防衛。

然後在半年的某一天,我不知為何錯過了捷運的夜晚,沿著河堤往家的方向前進。

被水泥圍起限制的水面映著黃光的路燈,無人世界的樣子,我打開她的臉書,是她在海邊腳浸在浪花裡的樣子。浪在她腳邊激起的水讓她跳起,似乎整個海岸都在和她相互捉弄。

這次回家的路走了三個小時,久到我足夠想起這段關係裡的每件小事。我才想起還在交往的某一天,我因為生氣而丟下她,負氣單獨走回家的事情。

我留下她一個人在那些不安的情緒裡,面對夜裡風裡不知道伴侶會不會回來的不安全感。我想起那一天到家時手機裡好多通的未接電話,第二天回去牽車時塞在安全帽的紙條。

我發覺我做了過分的事。

並不是我留下Y,而是從頭到尾,我都讓自己一個人,不想要任何人真的靠近。
我在FB上寫了一封信,寄給她。

「不要覺得因為碰到我,和我交往,就認為自己來不及或不值得得到幸福。」

然後,在我們最後一次見面看電影後的半年,十二月的那一天,通訊錄裡刪去她的號碼,我才覺得我們真的,分手了。

RE:在那個叛逆的小房間裡

  那個小房間也許不存在了。

忽然想起了許多年前,L離開後,第一次為女孩子梳頭的經驗。那不能說是
印象特別深刻的,但就那麼忽然從回憶的深處,為了破裂而浮了上來。她是名付其實的一位亞麻色頭髮的女孩,行動帶著俐落男子氣的,眼神卻因為用藥過度而呈現一股恍惚的灰顫,那個眼神後來我才在一些被遺棄了許多次的女子身上見到。現在想來,那是最後一次了,此後我不曾再好好的幫誰打開過糾結的頭髮,我總是弄痛她們。

那一邊梳著頭髮,一邊能夠順利打開著胸懷的時間就這樣消失了。

離開了那麼多年以後,其實不曾再次回到那個小房間去。也許回去了反而不能順利打開什麼吧,除了回憶之外,那裡並沒有為我留下什麼思索的空間。偶爾為了憑弔而去的同類場所,因其相似又相違的氣氛,經過時每每聽見那嘈雜的聲音,混合著菸草和糖漿乾燥後揮發而出異味,總能觸發一股特別的盪漾。

電動娛樂場是我心中最帶有官能色彩之處。不喜歡電動娛樂這個屢蒙污名的稱呼,我總是以ARCADE為縮寫稱為AC場,加上了一層黑話色彩之後,那個稱呼也彷彿有了一點叛逆的味道。在過去幾年看的十幾部電影裡,許多導演所描繪的電動娛樂,總是極為簡潔又孤寂,仿擬著現在早已沒有小孩認識的超級瑪莉,不知所云的圖形跳躍、破碎的感受與畫面,似乎並不知道他們所批判的文化現象已經發展成為某種龐大而富麗,他們無從感受的樣子。我想他們大概無法想像,那裡並不止是一個讓人和機器發生關係的地方。

和那個時間暫停的房間相比,AC場也是個空間,是個會被時間劇烈改變,留不住任何人的地方。正因為如此對我很有吸引力,想要一次又一次回到那個模仿著現場之處。10年前我就是在那裡認識L的,在那個地方我們一次次試探著親密感的界限,又一次次去推翻那道界限。貧窮的我們並沒有如今可以隨便買到三四個小時私密空間的消費能力。於是我們在震耳欲聾的音樂中彼此接近,以手試探著對方的曖昧,在音樂淡去的時候,身上還殘留著聲壓的震動,和性的悸動那麼的相像。

有時候慾望張狂起來,我們會在地下街小小的防災門隔間處盡情說話,除了摸索對方的身體以外,沿著慾望攀緣過去,所感覺到的自我形狀過於龐大了。所能了解的全貌,也許只有一小部份,但我們是有一個空間的。在我們有機會花時間好好叛逆之前,那裡的確是有某些東西的,儘管當時我們的語言沒有強壯到能夠去觸及它,描述它的程度。

後來那就那樣消失了。那一天下午,到現在我只留下了孤寂的印象。那個女孩正不留情的以梳子扯著自己的頭髮。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我問他是否可以讓我試一試,長髮引起了我的某種回憶。她一開始覺得很彆扭,後來逐漸安靜下來了,在那段短短的時間裡我無法遏止自己想著L,然而直到那女孩失去耐心之前,我都沒有機會能說出些什麼。連一瞬間都不曾稍微脫離自己僵固的執著。

L後來說他的生活就是由問題堆積到連有什麼問題都遺忘了。我曾經告訴自己絕對不要像她一樣的放棄思考。我依然嚐試著,但我覺得我好像快失敗了。我一度感到十分害怕。

收集

文/六十小姐


『我終於幹到你了!妳知道我想要幹你多久了嗎?』
男人一邊用力的抽插著我,一邊驕傲的說著。
「嗯…啊…你繼續…不要停!」我只是喘息著。

他,180,以身高上完全滿足我要的無謂的虛榮感,
身材,是體院出來的,在外在的條件下,似乎一切都很完美。
會答應見他,單純的只是想要比其他,
對他似乎也蠢蠢欲動的女人們早一點吃掉他。

前一夜,並沒有睡得很好,走進他的房間,
果然不意外的是個男孩的房間。
不過那張大床卻吸引著我的瞌睡蟲,自動的爬上他的床上。
躺上床,我真的是閉起雙眼對他說
「你的床好舒服!我可以睡一下嗎?」
他笑了笑,也靜靜的躺在我的身邊。

為了通風而打開的窗戶,
一直從路邊呼嘯而過的汽車、機車,一直讓我無法入眠。
我開玩笑的說「如果等一下我太大聲怎麼辦?」
他笑說『大家都去上班上課了吧!而且太大聲我會摀住你的嘴的!』。
在這個同時,聽見樓下兩位鄰居太太正在用著高嗓門聊著今天什麼才好貴!
我們相視,笑了。

他吻著、輕啃咬著我的脖子,手隔著內衣輕撫著我的乳房,
我告訴他,你可以用力一點沒關係,真的。

聽到這句話,他似乎被鼓舞了,直接拉起了我的上衣,
吸吮著我的乳頭,右手也往我的內褲裡伸去。

這一切,似乎應該是很正常的性愛過程,雖然我身體誠實的給著反應,
嘴裡輕聲的呻吟著,但又覺得自己好像在旁邊冷眼看著這一切,
看著自己正要跟男人性交。

他轉身拿了套子,問我可不可以戴了?我點點頭。
其實在他進入時,我居然是無感的,無感的不是他武器的大小,
而是,「對!他插入了」的一種制式的感覺。

他很努力的在取悅我,而我也很“盡責”的在呻吟。
他說著他已經想約我好久了,
一直說著自己好爽,一直說著我好棒…
而我,只是呻吟著,就只是呻吟著。

『告訴我!我厲害嗎?』他邊喘息著問我

我微笑的回答「還不錯啊!」

『所以我可以排上妳的排行榜了吧!』他驕傲的說著。

我淺笑的回著「你們男人怎麼這麼愛比啊」。
感覺,自己更冷眼的看著自己演的這場戲。

問完,他就自顧自的跑去沖洗了。

等他沖洗出來,問我,或者說命令我去洗澡。
我起身坐著,微笑的對他:
「我還是習慣回家洗,我想睡覺,下午還有事,我想先離開了。」

他一臉錯愕的問著我,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至始至終我都是微笑著回答他,我是真的有事,別想太多。

這次,我想把他歸類為不會有下一次發展的人。

沒有一夜情的空虛,但卻心中也毫無雀躍感。
這次做愛滿足嗎?至今還是個問號。

究竟,是誰收集了誰呢?

S

某天跟朋友聊天,談到怎樣是個好S這個好像有點嚴肅的話題。
我說當個好S真的不容易,必須加油。
朋友回我:「我覺得我很懶得去定義欸,定義這個人是S是M還是DS還是BD還是好不好, 是異性戀同性戀還是雙性戀。對於交往中的兩個人 就是這兩個人彼此說了算阿XD」
關於兩個人說了算這件事我毫無意見舉雙手贊成。就像某本書裡男主角對情敵說:「我的女友不是誰的,任何人都有權力追求她。」女朋友大惑不解的說:「我是你的女朋友啊?」
男主角說:「我當然也是這麼認為的,但這僅限於我倆的約定,與旁人無關。」
你們的關係是你們兩個人自己去相處出來的,是的我說了相處。跟我們互相自我介紹無關。我說我是個S又如何?也許在我們相處的過程中,我就不是個S樣。你說你是個雙性戀?不重要吧,現在是我們在談戀愛,我們才是重點。
你眼中看的應該就只有對方,你應該敞開感覺去讓對方的一切進入。任何模式範本在此不適用,把你平常看的那些文章影片都忘了吧,現在你面對的是你眼前這個唯一的人,她回饋給你的反應才是真實的。
也許她正清楚的表達無法承受疼痛。也許她正含蓄的表達這樣很棒。也許她正無聲的表達對你的崇拜。也許她正無言的表達她迫切的渴望。
什麼是個好S?我想能夠回應這些感受的,就是個好S。
不管你現在正在一對一,還是在一場多人的聚會派對。我覺得都是一樣的,你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在這個瞬間,對你面前的人,當個適合的人。
所以對我來說,我不需要當個大家覺得的好S,我只要能當小喵的好S就夠了。
我這樣跟我的朋友下了結論,說:「這句真好,我拿來寫在SINK日記裡好了(笑)」
結果昨天睡前聊天的時候,小喵戳著我的臉說:「我的S呢?我的S呢?他不見很久了欸。你時間太少了!你時間太少了!你時間太少了!你時間太少了!」
…… SORRY。

在那個叛逆的小房間裡

在校園裡某處小房間裡,燈光可能是鵝黃色的。
「我超想辦NIPPLE快閃的!」
「我和我媽媽說,我就是想這麼做。她說,叫我要愛情自己的羽毛,別人看到會怎麼想?其實我也知道她的意思,只是我覺得,我就是必須要這麼做。」
她談母親的樣子其實像是在談一位朋友,衝突的問題是很社會性的,但溝通的細節十分親密。快要午夜了,但我不想離開。
這裡保留著一種不會隨時間改變的氣氛,可以想像以前許多人在這小空間裡擠著坐在一起,談論時政、議題和激烈對話的樣子。
來到這裡是因緣際會,同時認識眼前的這個女孩也是。
她的眼神很堅定而透澈,對於自己做的事或許有一絲絲的不確定,這吸引了我,直視她的眼睛,不移開。
我並不確定我為什麼到夜深了還想留在這空間,而不是回家,還想和她多談一點,一半關於私人,一半關於我們和週圍關係的話題。
談話中間,對面的情侶,站了起來。
高中女生收起桌上的打火機,我問起為什麼她有,大學男生代替她回答「我抽煙的時候,她會搶我的煙抽」
答非所問但也十分誠實。
想起有人曾說過了,為了展現叛逆,抽煙、喝酒濫交樣樣來。
眼前的女生看起來十分單純,其實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會出現在這裡,大概也是這裡有她想要追尋的東西之一。
然後我想起,在二十年前,她是不是也在這空間裡呼吸相同的空氣,在夜裡和同樣是有著疑惑的人聊天,聊社會,聊性別和政治。
在社辦裡找不到她主筆的刊物,想起她在報紙上寫過的文章,她不在報紙上寫應該也十年了。想起十年前她的照片,和十年後的落差;「看起來」成熟和年輕的落差?懷著外放的希望和絕望之餘向內收納自己的落差?
想起她可能如何愛自己的孩子,可能怎麼樣到國外繞了一圈再回來,她的夢是長什麼樣子的,她怎麼看天上的星星的?
這裡的空間的每一個東西,或多或少都讓我想到她。
然後,我還沒決定,寫給她的信裡要寫些什麼。
青春不是一種顏色,看起來彩色,但直到現在才知道,那是一種不斷看著自己失去的過程,看著照片褪色,而照片裡的事物依然真實存誰。當所剩不多的時候,才會想要用力的保留那些重要的東西,想要留下來的東西。
我想,我會留在這裡,大概是這裡有著我記憶裡似曾相識,想要保留的東西吧。
然後,總有一天我要去見她。不管有沒有準備好。

安息香

1‧

除了是兄弟的馬子以外,她什麼都不是。他沒有暗戀她,事情應該從兩三個月前,他們第一次見面講起。

他和他兄弟,兩個人都是留學生而且就是室友。他26歲還在讀大學,也沒有車,另一個男人23。說句真話,他實在是很驚訝他室友會把上那個漂亮的小馬子。而且他們幾乎一見鍾情。在這之前,兩個男人各談過幾次沒有結果的戀愛,熬過疲憊漫長最後卻以移情別戀結尾的遠距離戀愛,彼此都進入愛情休眠,暗沉的整備狀態。他們像兄弟般一起生活了七個多月,輪流下廚,照料彼此的飲食。除了聊AV以外,平時不談傷心之事。沒想到僅僅是幾次見面他和那個女孩就在一起了。

他和那女孩第一次見面,那時他午睡醒來。昏迷夢遊般走到廁所卻尿不出來,陰莖翹得發燙。他正要下去客廳就在樓梯口聞到某種香氣,熟悉而久遠。一樓坐著兩個不認識的年輕女孩,而且都很漂亮。他的室友一臉歉意,將他拉到旁邊說:「忘了告訴你今天有客人要來。」

客人,聽見這兩個字他就醒了。他忍著午睡醒來頭痛,俐落的從冰箱裡取出冰塊,上了兩杯冰麥茶給女孩們。弄得她們一臉拘謹,不斷道謝。其中一個讓他忍不住看了兩眼,這次他清楚分辨出她是那個身上有香的女孩,長得很清秀安靜,和前女友是不一樣的短直髮,瓶底眼鏡,短襯衫披小外套細帶肩包的日系可愛打扮。女孩不特別漂亮,但他不敢多看,放下水杯就離開了。那天室友本來說要下廚做菜,他卻忽然提議由他進廚房。

「好香——!」兩個女孩齊聲讚嘆著,原本不起眼的另一個女孩聒噪起來,極快叨叨絮絮的講了許多關於故鄉食物以及將端上桌那道拿手好菜的幻想。她們貌似驚訝欽羨的看著他弄調味料,挑除蝦仁腸泥,拋甩鐵鍋炒菜的模樣。似乎她們眼中原本平凡的他一下施展了什麼好玩魔術。那女孩其實不為所動,專注的看著,除了她那誘人分心的體香。她聒噪的同伴激動吵鬧極了,忘形的失態耍賴,嘴上說著諂媚討好的話:「耶耶你好厲害,可不可以每天做菜給我吃。好不好好不好?」

或許是香味,或許是兩個女孩的神態,或許是撒嬌的那個人。他神智不清的便答應下來。吃完飯送走了兩個女孩,他還記得她們一個人問他會不會做酢醬麵她想吃,另一個則拼命懇求他炸日式豬排,到了不惜給他手機號碼的程度。那是難得一次他居然能夠大顯身手炒上好幾道菜。而不是平常和室友兩個人一張桌子吃著小菜。結果他魂不守舍,過分殷勤的舉動卻被室友狠虧。

「哎喲,你怎麼搞的,這麼勤勞啊哈?」

他哦哦了兩聲,敷衍答應,其實想起了前女友。兩個女孩走後,他孤獨的整理了一下廚房,掛念那個女孩身上的暗香,雖然豆瓣醬和豬肉還有,甜麵醬卻用光了,而且沒有豆干,下次再偷偷做酢醬麵請她吃吧。

2‧

第二天下了大雨,他和室友兩人吃了一大鍋咖哩,四人份量的白飯。他的室友飯後開車,把多餘的豬排送到女生宿舍。令他好奇的是兩個女孩對豬排的評價,但遺憾的是,這兩個女孩事後像是忘記般不曾提起這件事,他當然也不好意思問。

豬排事件之後,室友開始會打電話邀請兩個女生來家裡吃飯,或是到院子裡烤肉。奇妙的是,他和室友不約而同的注意到比較文靜的那個女孩。室友說想追。他敷衍作聲,不願多說。那一次他在庭院裡烤肉,聒噪女孩鬧肚子餓,傻呼呼的說肉肉要吃肉,自言自語的說好吃然後等他烤好放進自己盤子。他極為專注的烤肉,素描上色般將烤肉醬和香料塗抹在肉品上。偶爾他會發現一種不是食物的香味經過,那個女孩幫他弄了幾只蝦子,他驚訝於那個女孩越過人群注意到他的觀察力。他和那個女孩講解如何區辨肉品,紅肉和白肉種類,如何料理豬肉和牛肉並且保持衛生。那個女孩專注的聽著,不反駁也不稱讚他,只是望著他,讓他感覺到他被一個人極其善良的聆聽著。她的這種天賦令他驚豔。他願意一直講下去,如果可以的話。

在那之後女孩又來了幾次,每次都是室友開車帶她回來。他開始注意那個姿色較差,傻里傻氣的女孩,她總是毫不避嫌的對著男人撒嬌任性。大而化之的樣子像他的前女友。事實上這兩個女孩身上似乎各自有著與他前女友相似的地方,真是奇妙。無論是他或是他室友,都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香味動人的女孩,她居然可以同時疊上兩個男人關於「愛欲」的原始印象。他注意到那女孩,身高比他略高一些,真誠的眼神,後臀寬闊豐圓的線條,女裝下的身體形狀與他的前女友如此相像,卻比他記憶中的前女友年輕了八歲,使她的身體散發一種近乎戀童的純潔氣味。他必須那女孩保持內心距離,一切都是不得不。

3‧

「該不會是情書吧?」

他誇張的虧了一下室友,聽到女孩約他出來交東西的情境。當天可是七夕勞動節,農業和紡織業的慰勞紀念日。結果差點被室友搥了一頓。但是沒多久他室友一臉凝重開車跑回來,他才知道他真的猜對了。

事情變得很詭異。他見到了那女孩魂不守舍的倚在車窗邊,那是他平時坐的位置。他們三人出去吃飯,車窗大開,女孩的髮香被狂風吹進來,他一直感覺到。那個天真傻氣的女孩沒有跟來。他透過後視鏡注意女孩。

有什麼已經不一樣了。

氣氛令他說不出話,他室友對待那女孩換了一副態度。於是他只好一個人坐在那,直到室友對他說話為止。他們兩個假裝像平常一樣互虧講笑話,他興奮又激動,連天空飛過一架直升機他的反應都像孩子一樣,真奇怪,明明是在和別人對話,卻好像自言自語。

他席間頻繁藉故上廁所,有一次他的室友故意擠了進來。到這時,他才發現事情和他想像的有些不同。那女孩送他的並不是情書,而是一盒手工壽司便當。但是兩人已經開始交往卻是事實。而他很不幸的被選中,成為最先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他難以想像自己的結巴與慌亂,連灑出來的尿液都有點發抖。在這荒謬時刻他忽然不受控制問了室友一個壞問題。

「那……你交到新的女友這件事,你會跟前女友講嗎?」

但他並非在意室友的回答。他只是需要說點話,令自己看起來情況好一些。飯剛吃完才一上車,室友就說我先載你回去我們還有事,他也找藉口說正好我也要出門走走,你在那個街口放我下車就好。其實這種時候他多麼需要一根雪茄
讓他不至渙散。後來室友還是讓他在家門下車,然後車就載著那個香水女孩消失了。而他一旦收拾好錢包證件,走出家門幾乎是落荒而逃。

無論如何不能留在這裡。或許你會說,這是他面對優勢雄性競爭落敗的自卑感,他都已經26歲了。這是嫉妒嗎?不、不是。等等搞不好就是。重點並不是室友搶先一步占有了女孩,他對女孩其實不是真的這麼「有感覺」。他知道室友其實有點大男人,搞不好等他們交往再深一點女孩會不能忍耐。但他難道不應該為室友感到開心嗎?他自己也兩年多沒有抱過女人了,前女友和他不曾再連絡,雖然只是短短的時間,感覺卻像幾生幾世那樣。而他的室友,好兄弟,那個男人曾和他一樣深受虛無災難所苦,卻又重新找到鍊結,再次進入時間。但他仍留在時間之外。那種感覺有點像是被放逐。如果要說是嫉妒,那麼他真正嫉妒的不是室友,反而是嫉妒那個女孩。她會進入兩個人的公寓生活,他必須遷就著她改變坐位和許多生存習慣,樓下沙發樓上他們的生活空間,都要留下她的香味。她身上的。那曾經是花海一般,可以令野狼得到寧靜的安息香。

除了是兄弟的馬子以外,她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