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星期一的狩

【狩慾‧喵】貓下廚

我知道這樣的廚師很多,只是我遇到的這一位有點不同,她下廚的時候,總喜歡帶著她的貓。

※※※

每個女人,不管是相處之道,或是魚水之歡,都會有她獨到的味道。這些專屬於個人的特色,往往在分離以後,被時間淬鍊成最深刻的記憶。

喵在床上的表現,並沒有特別令人印象深刻的部分,但是她的某些習慣,卻讓我很難忘。例如,她不喜歡在自己房間以外的地方做愛,這倒還好,最奇怪的是,在我們燕好的時候,她非得要桃桃在一旁觀看,否則就會覺得不夠盡興。

習慣了倒無妨,但第一次的經驗,還真是讓我很不自在。

那一天,我正要出門買晚餐,甫開門,又碰見她不關門,就順道跟她打了聲招呼。

「嘿,妳今天自己煮晚餐啊?」,坐在地板的她,跟前的和式桌上正擺著一台微波爐,而微波爐上正燒著一鍋開水。

「哦,對呀,今天要吃個自助小火鍋。你晚上還有約會啊?」,她笑瞇瞇對我說。

「不是啦,只是要去覓食而已,我也還沒吃晚餐。」

「真的嗎?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吃火鍋啊?」,她給了我一個很甜美的微笑,害我看得有點入神。

「噗,這樣不太好意思,沒關係,我自己出去吃就好。」

「不會啦,我說真的啊,因為我覺得火鍋料買太多了,順便一起看看電視嘛。」,最後,我還是進了她的房門。

一起吃火鍋的互動還算中規中矩,沒有聊得特別投機,也算不上尷尬。就這樣看著電視節目,兩個人不知不覺把小火鍋裡的食材全部嗑完。時值仲夏,就算是在夜裡,吃火鍋也是熱得一蹋糊塗,渾身是汗,我吃完火鍋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要趕快回房間洗澡。但在這之前,當然得先陪人家打理一下房間。

因為沒有廚房,所以陪她善後的過程中,難免要踏進她的浴室,於是就會看見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貼身衣物。不過,她似乎不當一回事,我反而不曉得自己在害羞個什麼勁。

陪她收拾一番以後,我準備回房洗個澡,才剛道別,她又說,

「那你洗完澡還有事要忙嗎?」

「應該是沒有吧,怎麼了?」

「我今天租了一部恐怖片,等一下要不要一起過來看看?」,這時候,甜死人不償命的微笑又出現在她的臉上。

「哦,沒關係,我很少看恐怖片。」,我是真的打從心裡就不喜歡這種題材。

「是喔,可是我雖然愛看恐怖片,但其實膽子很小,你來陪我看啦。」

「喔,好吧,那等我洗完澡再說吧。」,說實話,我也不是那種很有膽子的人,因此別說是恐怖片,就連雲霄飛車之類的遊樂設施我都有點絕緣。只是,她好像一直聽不懂我的暗示,但我也不好意思明說我不敢看。

於是,洗完澡後,打理一陣,就又進了她的房間一次。

套房裡鮮少會有影音播放器,因此我們是用她的電腦看的。她說她習慣坐在床上看恐怖片,因為床和書桌靠在一起,所以都把書桌上的螢幕轉個方向,就可以很舒適的抱著枕頭尖叫。當然,不能免俗的劇情,就是我的手臂,不知道從哪個橋段開始,已經成為枕頭的替代品。

可惜,我根本無暇去享受這天外飛來的艷福,對我而言,那部電影是將近兩個小時的折磨。因為她表現得像是一隻花容失色的驚弓之鳥,我當然不可能和她一起抱著鬼叫,而是強作鎮定,一副對恐怖片免疫的樣子,事實上,好幾次在緊要關頭,我都假裝若無其事的閉上雙眼。

好不容易撐到電影播完,總算可以鬆一口氣。這時候才發現,被她緊緊摟住左手臂,正貼住她那真材實料的上圍,還來不及興奮,她不再緊繃的肌肉,瞬間降低我和她之間的密合程度。想想要悠哉的吃女生豆腐,也不是件簡單的事,至少,就今天的經驗來看,練練膽子是基本的。

「我覺得你好厲害喔,一點反應也沒有耶。」,當她盯著我臉說句話的時候,我還真怕她發現我已經撐到僵掉的臉部肌肉。

「嗯,還好啊。」說完,我自己都在心理發噱。然後,她下一句話讓我整個愣住。

「你今晚可以留下來陪我睡覺嗎?我一個人會怕。」

套句俗話,這一次,拒絕的是龜孫子。相處起來的感覺不差,外在也算是我的菜,更何況剛剛肢體碰觸的餘韻還在心頭騷動,哪由得了我的理智做主。

還沒上床,喵就如此主動,上床後的節目,當然就不只那樣。只是,在我要插入之前,她先喊了個暫停,然後把地板上的桃桃抱起,擺在我倆的旁邊,接著告訴我可以開始了。

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開始,這真是太詭異了。

不過說歸說,就像看恐怖片一樣,還是得繼續。可惜的是,因為桃桃在一旁盯著看,不自在的感覺充斥在心頭,讓我沒有很享受當晚的歡愛。

「你不喜歡嗎?」,事後,她趴在身上問我。

「是不會啦,但第一次總是不太習慣。」,當然,這只是說說而已,想被人看還可以理解,被動物看還真是莫名其妙,更奇怪的是,桃桃還真的從頭到尾盯著我們不放。

「是喔,我超喜歡讓桃桃看我和男生做愛的,會很有感覺,而且她都超專心在看的耶。」

「嗯,看的出來啊。」,老實說,現在比起剛剛,我覺得現在舒坦多了。

她豐滿的乳房貼在我的胸前,全裸的身子也任我上下其手,但其實最大的差異,不過是有沒有那雙貓眼睛盯著瞧罷了。此刻的桃桃,倒是很識相的跳到地板上,窩在她的小棉被進入夢鄉。

「對了,妳男朋友都多久來找妳一次?」,我想起她的門口,偶爾會散落著男孩子的拖鞋或球鞋留置一夜,既然如此,應該就是名花有主了吧。

「我沒有男朋友呀,你怎麼會這樣問啊?」

「哦,因為有時候會在妳家門口看見男生的鞋子,我以為是妳男友來找妳。」

「嘻,這推理好爛喔,你的拖鞋,現在不也在外面?」,那時候她的笑容,看起來好調皮。

※※※

聽完最後那句話,我大概懂了些甚麼。

我以為自己嘴上叼著一塊肥肉,後來才發現,

我不過是人家餐桌上的一道佳餚。

【狩慾‧菱】變調協奏曲

大家都知道Sink的客座文章是審核過才發稿,因此在發稿之前,每個主座都必須先讀過一遍客座的投稿文章。上次讀完呆子的《不同調》,我下了這樣的評語:

我覺得有回應的價值。

因此,繼上一次回應若的留言,這一次的日記,回應的是客座呆子的《不同調》。

※※※

呆子所寫的,是男女協奏之前的不同調,而我和菱之間,卻正協奏著不同調的進行曲。我印象最深刻的部分是《不同調》文末這兩句,

「我要的是可以讓我毫無尊嚴的跪伏在他腳邊親吻他的腳尖的人吶,而不是讓我踩著高跟鞋狠狠踐踏的玩物。」

我的角色與狀況,某種角度來看,剛好與呆子相反。我要的是一個可以讓我擁在懷裡,也可以讓我狠狠把她撕裂的愛人。我想破壞社會價值在她意識中形成的所有自尊,把過去她所建立的自己全部毀棄,然後以我為尊,讓我成為她全部的世界。

每每想起,這種至高無上的佔有慾都會帶給我莫大的心理滿足,不僅僅止於我對SM的渴求,同時也把我理想中的愛情,完整的刻畫出來。

我一直認為,生命是一個無比寂寞的過程。因此,SM之於我,其實是一種關係的追尋。人,由生到死,都是孤獨的,朋友,父母,甚至於另一半,再怎麼緊密的陪伴,都沒辦法讓我們的靈魂,不孤單。

因為,從生到死,在心靈上我們都必須一個人走完。

沒有人,也不會有人,可以真正的,進入另一個人心底的最深處。

好寂寞。

國中開始,我申請了KK的帳號。也因此,接觸了SM。
不能否認,我和一般的男人沒有不同,覺得擁有一個性奴,是一件美好的事,而SM就是一個可以讓這種夢想成真的工具。

然而,隨著歲月的流轉,接觸的平台不僅止於KK,對SM的認知也更為深入,我開始相信,SM,可以讓兩個靈魂,非常緊密的靠在一起,

在這個,由生到死的,寂寞過程。

而D/s就是擁有這個魔法的工具,透過靈魂的交易,建立「控制」的主動與被動關係,而B/D與S/M,甚至於性行為,都不過是為了驗證這個偉大關係的手段罷了。

24/7,多美麗的臣服。

我是那麼的期待,光想像就可以讓靈魂不斷的顫抖,因為這樣的關係,可以讓一個靈魂,徹底地融入另一個靈魂的生命。成長的過程與環境,形塑出每個人不可撼動的生命觀,所以要達到真正緊密的相依,勢必得由一方拋棄他所擁有的一切,然後承接另一方給予的所有,S與M的關係,已然形成。

親情、友情、愛情,我找不到任何關係,可以比擬這種極端密切的距離。於是,我覺得可以把枕邊人變成這樣的伴侶,是再美好不過的事。

很遺憾,當我興致勃勃的告訴菱,我是多麼渴求這樣的關係,她心裡只溢出滿滿的噁心,一點共鳴也沒有。她不能理解,為什麼很愛一個人,卻要用那種幾近於變態的行為,去表達自己的情感,我也不懂該怎麼解釋,才能夠讓一個「正常人」明白,這種異於常態的愛戀。

我想要的那個人,和我想要的關係,永遠沒辦法兜在一起。縱然,總有些人可以填補那些空缺,我還是無法自在地轉換自己的情緒。

當現實與理想交錯,我始終失衡。

※※※

我無法了解,為什麼我離不開她。正如同我也不能明白,為什麼我忘不掉SM。

她說,我所做的一切,對她都是傷害。我懂,這誰都清楚。
我說,在避免傷害她的時候,我正在傷害我自己。可悲的是,

這句話沒有人懂。

【狩慾‧瑜】不安於室

那一夜,對於她索求承諾的提問,我回得斬釘截鐵,不留一絲餘地。

一方面,是因為她把當夜的曖昧誤解得太深;另一方面,則是我對於自己的認識再清楚不過,因此我絕不是她要的那種男人。

※※※

那是我們第一次上床,地點就在她的房間,在這之前,雖已踏入香閨數次,但卻還不曾讓我下榻。而這一次可以成功駐留,是因為我們打了一個小賭注,如果她輸的話,就必須讓我留宿,手法很老梗,但賭注這種方式,運用得當,確實是追求女孩子無往不利的好工具。

以往,瑜在送我離開之前,都已經換好連身睡衣,裡頭只會穿著一件小褲,然後關起房門,上床睡覺。但那一天的穿著,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她上半身穿了一件寬鬆的短T,下半身則是一件小熱褲,這就是她當晚的睡衣。

「瑜,為什麼妳今天睡覺不穿睡衣啊?」,熄燈以後,我轉過頭對著右手邊的她這麼問。

「還不都是因為你硬要留下來。」,這時候,她是背對我的。

「哦,這有什麼關聯嗎?」

「當然有啊,男女授受不親。」,聽到這回答的時候,我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上床的時間是十二點左右,我們閒聊一會兒,然後就進入半夢半醒的狀態。在我下一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我們之間壁壘分明的那段距離,經歷睡眠後的轉身翻滾,已經不復存在。而擾醒我的,就是在她把頭依上我肩頭的那一刻。

我看看掛在牆上的時鐘,時間是兩點半,瑜顯然還在熟睡,這碰觸並不是有意識的行為。然後,端詳那張和我相隔不到一個手掌的臉龐好一陣子,本是止水的慾望,起了陣陣漣漪。

翻過身,用側躺的姿勢讓我的左手順勢摟上她的腰,逐漸施力,把彼此間的距離慢慢的消弭待盡。

這是我蠶食鯨吞的試探。

終於,瑜緩緩地睜開雙眼,迷濛的望著我,

「你在幹麼啊?」,女孩子剛睡醒的聲帶,總能製造出惹人憐愛的娃娃音。

我沒有回答,只是原本集中在她臉蛋的目光,開始聚焦於她的雙眼。對望,雖然只是幾分鐘的過程,但產生的愉悅,讓我在日後回味好久。

我只記得我們的臉越靠越近,當視覺範圍只納得下彼此的瞳孔之時,四片唇瓣已經相互貼上,情慾在我和她的鼻頭間磨蹭,一切無比自然。

她的吻很急促,不若她的外表那樣溫馴,像倉皇的細雨般打在我的舌間,輕柔中帶著那麼一點狂野。然而,齒間的主動卻和身體的被動形成強烈對比,我所擁著的身軀,像洋娃娃般乖巧,任我的雙手在女體上放肆,一點抗拒也沒有。

趁勢,我褪盡她的衣物。

而後,她雙眼緊閉,一語不發。視覺、觸覺、聽覺、嗅覺、味覺,我用盡身上每個器官,恣意的品味眼前的美色,幾週前還是死黨們口中討論的美人,此刻正獻上她的所有,取悅著我的五感,一種無以名狀的滿足,溢於心頭。

原本寧靜的夜,被慾望的春吟綴得喧鬧不已。

※※※

「那你會和你女友分手嗎?」,這是歡愉後的第一句話。

「啊?不可能。」,我回得很快,幾乎連思考的空間也沒有,接著靜默了幾分鐘。

幾分鐘後,依舊沒有人說話。

劃破寂靜的,是抽搐的哽咽聲。我轉過頭看著她的面容,淚珠在她臉上滾出數道不規則的水痕,伴著窗外餘光的映照,美的讓我捨不得停下視線的凝望。

「妳很難過嗎?」,良久,也是得有個人來敲破沉默。

「你說呢?我才剛和男朋友分手,卻又遇上這種事…」,語罷,泣不成聲。

「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我好像也沒有別的台詞可用,畢竟這時候上演我愛妳卻礙於現實不能愛的戲碼,也太不上道,更何況我一向不喜歡說謊。

該說是,就算是分手,我也未必會選擇和瑜在一起。這並不是說我對她沒有感情,而是這種感情並不歸屬於想要在一起的慾望。換句話說,菱是我唯一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至於菱以外的女伴,則是我想要談戀愛的對象。

再說,我所認識的瑜,是個很黏另一半的女人,她和前幾任男友的交往模式,大抵是有時間就必須兩個人形影不離,日夜相伴。

我是絕不可能接受這種愛情的,至少,就目前的狀況而言。

我很喜歡談戀愛,但充其量,戀愛也只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如同男孩子喜歡打電動,但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時間都投注在上面,因為每個人,一天都只有二十四小時。我想要經歷的事情太多,而時間是固定值,即使情愛是不可或缺的食糧,也不會是我生活的全部。當我有想做的事情,熱情總會讓我即刻遠行,把目的付諸實踐。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安於室的男人。

我所指的,並不只有情感上的忠貞與否,還有我的人格特質。在和菱交往這麼長的期間裡,我一直都不曾好好待過她的身邊,即使有同居的機會,我也不會因此而放棄原本規畫好的旅途。

會起這篇日記的原因,是因為前幾天看到若的留言,回應的是之前寫的《精靈之謠‧餘音》,裡頭提到鄭愁予的作品《情婦》,因此翻出這首詩讀了一遍,感觸不少。

以下,附上該作品內容。

※※※

在一青石的小城,住著我的情婦

而我甚麼也不留給她

祇有一畦金線菊,和一個高高的窗口

或許,透一點長空的寂寥進來

或許…而金線菊是善等待的

我想,寂寥與等待,對婦人是好的。

所以,我去,總穿一襲藍衫子

我要她感覺,那是季候,或

侯鳥的來臨

因我不是常常回家的那種人

※※※

縱然,鄭愁予所描寫的詩意不盡然完全符合我的味道,但行為上卻如出一轍。

我雖不曉得寂寥與等待,對女人是不是好的,卻很明白,在時間與空間的醞釀下,分離總會讓相遇發酵得萬分美好,而那份期待所構築的美味,讓人永遠都嚐不膩。

【狩情‧妖】夕顏

男人和女人纏綿數次,始終不知道那女人的名字。縱然十分好奇,但明白原因以後,任何男人,都不會再因此而好奇。

※※※

夕顏,是光華公子早期的女伴之一。

我所指的光華公子,就是源氏物語裡頭的光源氏。這傢伙風流一世,一生留下無數風流帳,縱然他心裡頭早有不可撼動的紫姬,卻又頻頻偷香竊玉,直至紫姬謝世,光華公子哀痛欲絕,才退隱出家,不久後,即追隨紫姬的腳步仙逝。

在他和夕顏相戀的日子裡,他一直都不知道夕顏真正的名字,當然,也就對她的身分一無所知。某次歡愛以後,光源氏這麼問,

「妳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雖然同床數夜,至今我仍不知道小姐芳名。」

「名字嗎?如同造就我們相遇的花一樣,就請公子喚我夕顏吧。」,倚著欄杆,背依在光源氏胸口的夕顏如此回答。

「夕顏嗎?至於在下是…」,就在光華公子欲表明身分之際,夕顏急忙轉身,把纖細的手指壓上正要說出答案的雙唇。

「您能如是踏足寒舍,已是小女子萬世之幸。今若得知公子尊姓大名,官階行止,恐怕…」

「恐怕?」,至此,光華公子更好奇了。

「待公子回府之後,小女子必因寂寞難耐,而尋至貴府,您必然厭惡此等不知分寸之女,若遭您厭惡,小女子唯有一死以報。」

這般體貼,輔以天仙之色,我想沒有男人,不因她而沉醉,光源氏也不例外。於是,就在他一頭栽入夕顏之戀的期間,自然忽略了原本的幽會對象,六條御息所。六條氏是早於夕顏的另一段情緣,此不贅述,會提到她,是因為光源氏對她的冷落,造就了六條氏因獨守空閨的怨念,而化作生靈襲擊夕顏,以致夕顏早逝。

交代完千年前的夕顏,接下來要談談千年後的夕顏。

前幾天,我收到小妖的來信,部分內容,勾起我對夕顏這段故事的投射。

※※※

「妳也只能哭而已。」

萬般沒料到真的一語成讖,
每每想起這句話,我還是一陣惆悵。

你知道我很想你,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你知道我是愛你的,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我也只能沉默站在原地,
就算得不到你任何回應,還是兀自喃喃的說著愛你。

我說過了,
我不是在等你,
你每一次離開,我都當成是你就這麼永遠離開了。

很想你,想聽到你的聲音,
因為是你,所以我不會只顧自己爽的撥電話找你,
或是要你陪我聊上幾句。

很想你,想見見你,
因為是你,所以我不會想約就約,
驕縱的不管對方有多沒空,都還是得為我擠出,就算是一兩個小時的時間也好。

很想你,會很氣你都不理我,
但因為是你,我沒有辦法把時間花在生氣上。
能愛你的時間都這麼少了,為什麼要吵架,為什麼要氣你?

我沒有這麼想著一個人,你知道嗎?

如果我喜歡,我會無所不用其極的,工於心計的,
盡可能的找他,見他,聯絡他。

可是,小妖卻不會對狩這樣,
在你面前,所有的心機都沒有必要,
對你的心意是多麼純粹而美好,
我好珍惜這份簡單。

然後,
也不會想說你都不理我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不會一直一直想去找你想見你想打給你,
明明是這麼的想你,見不到你卻又好像也沒有關係。

好奇怪,一定是出了什麼差錯…

這感覺好像是擁有什麼信仰,所以不吃不喝也可以活下去的感覺…
喔不行,
小妖要吃,
小妖要吃你噢。 ^+++++++++++^

※※※

這封信的由來,大抵就如這些段落的描述,我和小妖疏於聯絡。這裡還必須交代一下,在《精靈之謠》的故事結束以後,不久,小妖後悔了,因此和小妖的戀情,並非止於當時。只是近期的忙碌,已經讓我習慣身邊沒有花草,沉醉於工作上的充實。

我的慣性消失,並不是第一次,瑜不曉得經歷過幾次了。只不過,在小妖身上發生,是第一次。這篇日記,絕非是起於安撫的動機而撰,而是讀箋有感,信手拈來之作。即便沒有如膠似漆的黏膩,我也是會思念小妖,要表達的,僅此而已。

※※※

如前述所言,夕顏除了是該美人的代稱,在源氏物語裡,它還是一種花名。
今人考究,夕顏應是牽牛花,但與故事描述仍有差異,紫式部筆下的夕顏,是黃昏才開的白花。因為另有一個與夕顏相對的花名,朝顏,於是朝顏被認為是白天開花的牽牛花,夕顏則指在黃昏開花的牽牛花。

朝顏的顏色較為繽紛多彩,至於夕顏,都是白色。

夕顏,是一種永不見白日的白花,也是萬種傷情。

我沒有光源氏的潘安之貌,才學也不及他的萬分之一,更遑論那顯赫的家世背景。然而,

千年前,他有他的夕顏;千年後,我也有我的夕顏。

小妖,謝謝妳給我的幸福。

【狩情‧喵】桃花貓

和她的邂逅起於一隻貓,因此我給她起了個名字,喵。

※※※

這是去年的事了。

我對面的住戶搬走,新鄰居是一個女孩子。打從她成為我鄰居開始,好幾個月都不曾和她照過面,但因為一雙雙女鞋就擺在她的門口,很明顯是個女住戶。

嚴格說起來,我是個冷漠的人。對於非親非故的對象,完全不會想要花時間和對方打交道。例如,某些人因為長期租屋,很容易和房東有點交情,或者因為常去某一家早餐店,而和老闆有點熟悉,於是從客套的寒暄,逐漸轉化為介於陌生人與朋友之間的關係。這些事情在我身上幾乎都不會發生,因為我總認為,這些人不過就是過客,與其把時間花在這上面,還不如拿去做其他想做的事。

正因如此,當這邊的住戶都已經到可以閒話家常的交情之時,我和大家都還止於會面的點頭之交而已。

但讓我意外的是,不過幾個月的時間,新的女住戶已經和鄰居們混得不錯,常常聽見他們在門外閒聊。有一次出門的時候,碰見他們正聊得開心,還順道禮貌性對我打聲招呼,以及一些家常問候。遇到這種場合,我都會習慣性的假裝正有急事,然後就匆匆道別,所以一次也沒看清楚那女孩的模樣。

對她的印象,僅止於她門口的開放式鞋櫃。

女鞋並不稀奇,稀奇的是那些女鞋,每一雙都是名牌。舉凡Chanel,Fendi,Prada,Gucci,都讓我印象深刻,雖然我對這些品牌的實際價位並不熟悉,卻很清楚這些品牌所費不貲。她看起來不過是個大學生,想必是個家境優渥的千金小姐吧。

※※※

和她第一次正式的交談,是在畢業季前夕。在這一次接觸之前,我其實很不喜歡這個鄰居,因為她在住了一陣子以後,開始習慣性的不關門,而我的房門正對她的房門,中間只隔著約莫兩個人肩寬的走道,因此,當她房門不關的時候,單單一扇房門的隔音,並不足以覆蓋掉她在房間裡看電視、聽音樂之類的聲音。

說起來是很奇怪的。如果不關房門,當我一開門的時候,可以看見她房間裡三分之一的空間,正常人都應該會覺得不自在,就算是身為窺視者的我,也不自覺的不好意思起來,但她竟然不會。

此外,她還養了一隻花貓,不是什麼高貴的品種,看起來就像一般的米克斯,並不特別。特別的是,這隻貓很喜歡守在我的門口,當我開門的時候,牠會保持約一步的距離,端詳我的動作與房間,而我關上房門的時候,牠就會馬上跳進主人的房間裡。

邂逅,就因牠而起。

※※※

「哈囉,你要出門啦?」,她在離玄關不遠的位置,逗弄著花貓,然後抬起頭對著正打開房門的我說話。

「嗯,對啊。這貓是撿回來的嗎?」,我只是禮貌性的回應一下,想說寒暄個幾句就差不多可以閃人了。

「你好厲害喔,你怎麼知道的?」

「喔,因為我以前的大學室友,也去撿過路邊的小野貓回來養,一起生活了一陣子,妳家的貓和他撿回來的貓,樣子看起來挺像的。」

「哈,對啊,在牠很小隻的時候我就撿回來養了。」,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滿臉笑意,這時候我才真的有看清楚她的模樣。五官深邃,帶著一副黑框眼鏡,上半身是一件合身白T,下半身是一件小熱褲。雖然身材很嬌小,但比例很好,腿看起來很修長,皮膚白皙,有著凹凸有致的身材。

「嗯嗯…」,輕聲回應,正準備開口道別的時候,她打斷了我的計畫。

「對了,我家的貓很喜歡你耶。」

「啊?真的嗎?」,說真的,我覺得那隻貓對我有敵意,畢竟牠觀察我的眼神,讓我感覺不出來牠對我有好感。

「真的啊,牠超喜歡蹲在你家門口的,每次我門一打開,牠就會一副很想進你房間的樣子,呵。」,這段話,我還真不知道該接什麼好。

「嗯,那我想她應該是隻母貓吧。」,我笑了笑。

「你真的很厲害耶!她是母的呀,而且她有兩個名字唷。」

「哦,英文名字和中文名字嗎?」

「對呀,她的英文名字叫Momo。」

「噗,那中文名字該不會就叫桃桃吧。」

「哈,你懂日文喔。」

「嗯,有學過,基本的日文還OK。」

第一次交談,她沒有給我大小姐的驕氣,反而是充滿親切感。從此之後,每當照面的時候,都會聊上幾句,最晚搬進來的這位鄰居,反而成了和我最熟的住戶,也因此她對於不關上房門這件事,越來越顯得理所當然。甚至於有一次,她說他要去櫃檯辦點事,叫我幫她看著桃桃跟房間,於是,我就把房門開著,讓兩個房間對望一個下午。

某天深夜,當我正上床不久的時候,聽見她開啟房門的聲音,我想大概是她剛回到家吧。開房門的聲音並不打緊,但後續的音樂聲卻有點讓我不得安寧,隱忍了大概十幾分鐘,我決定去跟她打聲招呼,畢竟第二天還要早起,實在受不了失眠的折磨。

在我開門的那一瞬間,我有點傻住。

由於這裡的房間格局,在開門後直視室內,看到的是一排落地窗。夜色,會讓落地窗變成最稱職的連身鏡,更何況是一排。

浴室,就座落於門的旁邊,也就是說,在夜裡渾然天成的鏡牆,在我眼前成了倒映她香閨的屏幕。

收進眼簾的第一個驚訝,是她正在晾曬的內衣褲,掛在離門口不遠的衣架上;第二個驚訝,就是她正在浴室裡換裝,看似要把一身衣裝褪下,換上輕便的家居服。

我的眼前,就這麼上演一齣香豔。

※※※

那一夜,我終究還是失眠了。

每每想起這段回憶,我不禁懷疑,
捎來桃花的,究竟是小貓,還是小貓的主人?

【狩情‧菱】折翼

那一夜,我的天使墜落了。

作夢也想不到,菱會和我以外的男人親熱。

※※※

「為什麼你可以和她們做這種事?為什麼?」,菱聲淚俱下,用楚楚可憐的表情控訴我的不忠。

無語,是我唯一能做的回應。

菱轉身而去,我看著身邊赤裸的女體,以及空蕩蕩的房門,依舊不發一語。穿好衣服,繼續摟著身旁的女人,躺在凌亂不堪的雙人床上,思考著自己的所作所為。

靜默了好久,始終理不出半點頭緒。

「嗶嗶。」,手機的簡訊聲,讓我的腦袋稍稍喘了一口氣。

「我今天晚上要出門,出去散散心,你今天就不用回來了。」,發訊人是菱。

菱不曾幹過這種事,即便是真的想要出門,她也會乖乖地交代是跟誰出門,去什麼地方。但這一次,她全部都沒有提。撥電話給她,卻直接轉入語音信箱。

於是我聯絡了菱的所有姐妹淘,想知道菱究竟去了哪裡。花了將近一個小時的工夫,總算讓我知道菱的去向。

她去了婷的住處。一種莫名的不安,油然而生。婷是個夜店咖,因此,腦子裡首先聯想到的畫面,就是婷拉著菱去夜店喝酒。

發動引擎,我把車開到婷的住處樓下。燈是亮著的,表示兩個人都還在屋子裡。等了好一陣子,燈熄了,然後兩人從門後出現,菱上了婷的機車後座。果不其然,去的是夜店林立的鬧區。

我尾隨在兩人身後,跟著她們進了夜店,點了杯酒,在遠處觀察著她們的一舉一動。菱是頭一次來到這種場合,看得出來她不太自在,而婷在幾杯黃湯下肚以後,就自顧自的走進舞池狂歡。不一會兒,一個看起來像紈褲子弟的年輕男子,就找上菱搭訕。

女人在受傷的時候,總是特別容易接近。很快地,兩個人從生疏的對話進入暢談,甚至,男子開始有意無意地和菱肢體接觸。

一點了,爛醉的婷已不知去向,菱還在和初識的男子周旋。

「菱這麼單純,該不會就這麼跟他走了吧?」,我怎麼看,都覺得對方是個一夜情的玩咖。

又過了半小時,男子開始慫恿什麼似的,讓菱面有難色,最後像是勉為其難的答應,然後跟著男子的腳步,走出夜店。

男子騎機車,菱上了車之後,把雙手擺在機車後座的扶手上,但男子卻毫不客氣的把菱的雙手往前拉,要她摟著他的腰。讓我意外的是,菱竟然照單全收。

不遠,目的地看起來是男子的住處,那是公寓住宅。停好車,男子領著菱進門。視線的追蹤僅止於此,接下來我仔細地觀察每戶室內的燈光變化,試圖找出男子住的是哪一間房間。

夜深了,幾分鐘後唯一亮燈的一戶,想必就是男子的房間。

我的角度剛好可以從窗戶窺見一二,窗戶的另一側,是臥室。一個人影走到窗邊,探了探頭,然後拉起窗簾。我看得非常清楚,這人,就是那個男子。

窗簾後還有另一個人影,從分離,靠近,到融合,然後微微畫了一個弧度,從垂直漸入水平,我就窺不見半個影子,因為燈熄了。

瞬間,我的雙眼看見男子的唇貼著菱的唇,用骯髒的五指在菱柔軟的身體上放肆。

「啪!」,不是理智斷線,而是一種心被完全撕裂的聲音。

然後我哭了,哭得不成人形。所有的自尊、驕傲都不復存在,毫無形象的跪在路旁,失聲痛哭。眼淚像潰堤般狂瀉,我甚至完全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像預知了眼睛即將哭瞎一樣,連心臟都開始砰然悸動。

淚急,心悸,氣息紊亂,當鼻涕把呼吸道完全密封的那一刻。

我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

下一秒,我醒了。

「怎麼了?」,耳邊聽到的,是菱溫柔的聲音。

突然,我覺得好安心。

「沒事,做了一個惡夢。」,我發現自己的呼吸還沒平復,就連心跳都慢不下來。

「不要怕,我愛你喔。」,窩在我懷裡的菱,探了頭吻了一下我的臉頰,然後閉上眼睛。

※※※

一直以來,菱在我心目中,都是完美無瑕的。純潔、善良、溫柔、美麗,彷彿是集所有的光明與溫暖於一身的天使,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會陪在我身邊。

而且,從來都不曾傷害我。

這一次的夢,是我有生以來,遇過最恐怖的事了。
恐怖的不是失去她,而是菱不再是我心裡的那個天使。

我可以接受菱離開我的身邊,卻不能接受她還屬於我的時候,染上別人的味道。

因為菱是我的。

我很自私,很幼稚,固執的不可理喻,但這就是我的樣子。

【狩情‧慧】戀琴

和我交往過的女孩子,幾乎都懂樂器,慧也不例外。

※※※

和慧第一次交談,是她先開始的。好像是在月考考卷發下來以後,她對某些答案感到不解,就找上我當討論功課的對象。

我在課業上的表現一向不錯,但這並不是構成我和她交集的關鍵,關鍵是那一陣子我的座位湊巧被分配在她的旁邊。原本是很不熟的,就連寒喧也沒有的交情。

那時候的我,對男女之間的相處之道還算苦手,因此聊天的過程當中,慧說的話,總是比我多很多。日復一日,功課在彼此言談之間的比例越來越少,忘了起於何時,我們每天放學後都會走在一起。

從陪她等車、搭車,到一起參加課後的社團活動,這些,都只是過渡期而已。到了最後,我們留在放學校園裡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增加兩個人獨處的時間。除了談心,也寫下不少令人血脈賁張的青春扉頁。

但是,這並不是慧最吸引我的地方。

放學後的情節固然讓人興奮,但更讓我著迷的,卻是睡前的戲碼。

※※※

午夜時分,理應該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我卻經常和慧一夜熱線,雖不至於徹夜無眠,但伴著黎明微光入睡,以一個中學生而言,那陣子的作息確實是有點誇張。

說是熱線,其實也不是。

因為大部分的時間,都被她的琴音給佔滿了,偶爾,會在旋律間插上幾句話;或在慧換曲之間的片刻休憩,我們會聊聊天。

還記得那時候,為了方便慧可以邊彈琴邊說話,我們買了兩組迷你耳掛式電話,長得有點像早些年代的B.B. Call,上面有撥號鍵,以及一個耳麥孔,和電話線孔。

開始有這個習慣,是在我們分班以後的事了。

慧被分到另一個班級,而我留在原班。從此我們的交集變得不多,但可以聊的心事反而更多了。因為她認識了新的朋友,我則可以和她分享舊班級裡發生的一切。

「狩,你想聽我彈鋼琴嗎?」,某一次電話中,她突然這麼問。

「妳會彈鋼琴?好啊,我很喜歡鋼琴。」,一直以來,我覺得沒學過鋼琴是一大憾事。

「那我要把話筒擺在一邊,彈完一首曲子以後再拿起來喔。」

「好的,但這麼晚了不會吵到家人嗎?」,還沒聽完我整個句子,慧就開始了第一次的演奏。

我忘了那是什麼曲子,事實上我也不懂,更不清楚慧的琴藝是優或劣。只不過,每一次,她都能讓我聽得入迷,聽得忘我,在每一個萬籟俱寂的深夜裡。

慧留給我最深刻的記憶,莫過於那段日子的陪伴。

會憶起這段故事,是因為前陣子和中學時期的好友聚會,慧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話題。之前和慧念同一所大學的友人提到,慧在上了大學以後,氣質丕變。

濃妝豔抹,花枝招展。

確實,慧的條件本來就不錯,身段玲瓏,五官細緻,膚色與聲音都有水準之上,略施脂粉以後,受歡迎不是難事。聽起來,也算不上是什麼壞事。

但讓我吃驚的是,慧在那一帶的學區商圈,是出了名的援交妹。

後續的話題,我記不得。依稀有印象的是,大家八卦味十足的討論著慧,而我則默不作聲。

※※※

後來,趁著回家的空檔,我把那組許久未用的耳掛式電話翻出來,才發現它已經壞了。一接上電話線就是吵雜的嗡嗡聲,一個號碼也撥不出去。

另一組呢?若不是躺在某處覆著厚厚的灰塵,就是早已在焚化爐裡灰飛煙滅了吧。

至於它的主人,是不是也壞掉了呢?

事隔多年,慧,妳還記得怎麼彈琴嗎?

【狩情‧潔】好朋友

「孤獨時請你想想我,好朋友。」

我在某個部落格,發現這段再熟悉不過的句子。

印象非常深刻的一段歌詞,可惜只有兩句。拜Google所賜,不一會工夫,我找到這首歌的全貌,然後,也在裡頭憶起我和潔的曾經。

※※※

潔是個陽光女孩,外向活潑,皮膚白皙,身材纖細,加上一頭烏黑長髮,十足鄰家女孩的模樣。

會和她接近,是因為她的另一個身分,菱的手帕交。在菱成為我的女朋友之前,潔和我已經是很要好的朋友。

嗯,為什麼不接近菱呢?因為菱是個很內向的女孩,完全不主動和男孩子打交道,會主動和她接近的男孩子,幾乎都是她的追求者。當初的我,奉行著「追女孩就要先和她的姊妹淘混熟」的守則,因此,要化接近於無形,自然就是外向的潔最好下手。

潔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男朋友,但念的是另一間學校。每天放學,她的男友就會守候在學校的大門,在那個地方,我們對彼此道別。扣掉和男友約會以及和姐妹淘聚會的時間,其他的時間我們都膩在一起,商討著追求菱的百年大計。

※※※

原本,每天通電話的話題都繞著菱打轉,這樣的習慣,在和菱交往之後,未曾改變,變的只是話題內容,不再與菱相關。

情愫,就這樣悄然而生。

也許是因為彼此都有另一半,因此更能肆無忌憚的維持我和她之間「好朋友」的關係。直到有一天,菱終於開口了。

「狩,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喜歡潔?」

「沒有啊。」,三個字,我其實念得不是很坦率。

「真的嗎?」,從那天開始,追問我和潔的事情,成了菱與我相處的例行公事之一。

原本風平浪靜的一切,就在我對菱承認我確實喜歡潔的那一天,變了調。

我萬萬也想不到,那個溫馴可人的菱,會在聽見這件事以後,大哭大鬧,甚至讓這件事在女孩們之間吵得沸沸揚揚,逼得我和她連見面的時候,都不敢多說一句話。甚至,連視線交會都是一種惶恐。

※※※

結局很無奈。

拜菱的寬容所賜,最後我被原諒了,但是潔卻因為身上背著第三者的包袱,被姊妹淘排擠,那一陣子,潔幾乎做什麼事都得一個人,否則就只能和男孩子混在一起。好幾次,我看著她辛苦要打入新的小圈圈,心裡不免一陣心酸與深深的歉意。畢竟,女高中生的小團體,並不具備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特質。

潔並沒有因此而恨我,或是厭惡菱。為什麼我會知道?

因為,事發好一陣子以後,當大家都已經習慣這種異樣的氛圍,潔也逐漸找到自己在人際關係上新的定位。某一個晚上,她用學校的BBS寫了一封信給我,信裡大抵是她對整件事,對我,對菱,對自己的想法。

沒有怨。

然後,我在下線之前,看到動態看板上有一首點給我的歌。

《好朋友》,點歌人的ID,是潔。

※※※

《好朋友》
曲:徐繼宗
詞:徐繼宗
編曲:深白色
演唱:星盒子


剛想到一個完美藉口 細雨紛紛
令心情壞透 兩個人並肩走
沉默不開口 瀟灑得不想牽手


我們嚮往我們的自由
竟為對方淚流 不是我一開口
就長相廝守 保證走到白頭


不要為我逗留也不要為我等候
請妳大步往前走 不要回頭
不要淚流 請相信愛情
非要到最燦爛時放手 感覺才能永久

我不需要承諾 我不想換來失落
得而復失更難受
吻吻我吧 說再見吧
揮揮手 孤獨時請妳想想我 好朋友

Repeat:*, #

※※※

點擊撥放鍵,熟悉的旋律刻劃出妳燦爛的笑容。

潔,我不孤獨,但我會想妳。

投影在腦海的畫面好多。

在雨中,我躲電話亭裡和妳談心;
在夜裡,我輕摟著妳在搖滾區吶喊;
在街上,妳的手扣著我的手。

還有好多泛黃的場景,我們一起待過。

「狩,我沒有關係,但是你要好好對待菱喔。不然,我不會原諒你的。」,那天,妳用微笑下了句點以後,

我們再也沒有說過話。

【狩情‧冰】斷情絕愛

我想,我大概就是Nothing在《得失》一文中所描述的那種人,
「把愛情放在第一、最優先、沒有愛情不行,但事實上只是佔有慾作祟的人。」,這段話,我不論是非。

但我的佔有慾,就是「我的愛情」的一部分,這絕對和我的SM傾向完全相關。

一個不曾拋棄愛情呼吸的人,在遇見冰的那段期間,拋棄了一切。和菱分手,然後丟掉身邊的女奴,遺棄默默守著我的小女僕,中斷了生活中所有的曖昧。這段期間,對我日後的生命觀與感情觀,有莫大的影響。
老實說,我真的不曉得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做。

菱對我而言極度重要,我的生命裡不能沒有她,但她提出分手的時候,我卻一點挽回的動作也沒有。某種角度來看,我是個完全被動的人。很傷心嗎?其實也不過幾天。大概是如同我在《永夜》一文中所描述的感覺,我明白菱還存在,因此無所謂傷不傷心,只是有一種,生命變得很空寂的感覺。突然之間,我什麼都不要了,失去菱這個情感中樞,彷彿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

「我想要一個人就好,一個人就好。」

這樣的聲音,不斷在腦中迴響,那就一個人吧!

於是我斬斷所有的關係,然後試圖在孑然一身的條件下,重新認識自己。

冰,就在某個夜裡,給了我一個慰問的搭訕。

她是個才女,近似媛給我的感覺,或者該說是,更甚。

我和她之間,一點男女之情都沒有,一直都只是好朋友的關係,所以這段故事算不上是我的情慾史。但是,在她陪伴我的那段期間裡,我的世界遇到有生以來的巨變。因此,這段故事確實值得寫下一頁什麼,即使是空白的扉頁,也對我充滿意義。

我想當初的她,絕非是因為我的文字而被吸引,她所搭訕的,是我的寂寞。而她也確實懂我的寂寞。她告訴我,她懂我的寂寞,因為她也是一個寂寞到骨子裡的人,她的確是這樣的人。

某夜,她給了我一段話。
※※※

「我問你,你覺得自己有沒有缺什麼?」

「沒有,該有的,我都有了。」

「那麼,你缺了。」

「請問,我缺了什麼?」

「你缺了,缺乏的能力。」

※※※

說不上是恍然大悟,但意味深長的足以讓我徹夜咀嚼。

然後,我突然很想和她見面,在某個異常寂寞的夜裡。

「冰,我可以去找你取暖嗎?」

於是她給了我電話,

「如果狩覺得需要我的話,隨時都可以告訴我。」

撥與不撥,我其實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撥了。

後來,冰寄了一封信,想知道我與她見面的感覺。
於是,我在這一次的回信內容裡,把自己的價值觀重新定調,然後找到了新的自己。

※※※

給親愛的冰:

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想,對於妳。

其實和文句裡的冰,並無不同,妳打的字,總會比我多。
比起在聲音裡的冰,也是一樣,妳說的話,總會比我多。

我並沒有比冰來得沉默,只是在與冰互動的時候,
思考比起表達,值得多了。抑或,這是我真正的樣子。

關於我問的問題,其實並不在意別人怎麼看我。
我只不過想知道,從文字上被認知的自己,跟冰眼前的自己,是否一致罷了。

見了面的感覺,和冰在螢幕前的互動,如出一轍。
不論是談笑或沉默。一夜,心如止水。
冰,真的有種讓人寧定與心安的力量。

不過,即使如此,卻無法消弭冰身上的寂冷。
我相信我的寂寞有解,所以我追尋。
但我在冰身上看到的寂寞,沒有答案。

有點難過,但也不至於到可以稱為心情的程度。
因為那也不像同情,真要說,或許是近於「不捨」的感受。
但,卻又幫不了什麼忙。情緒,也無風雨也無晴。

「冰,我可以去妳那裡取暖嗎?」

這是我所請求的,妳也應允。
而後,我得到一點溫度,但給不了妳什麼。
所以我感到抱歉,因為動機其實有點自私。
也因此,對於這個請求,非常猶豫。
還好我仍恬不知恥的打了電話給妳,否則,我真不懂自己想要什麼。

我的寂寞,是有解的。這是昨夜的心得。
假使生命是一個矩陣,那麼,每個格子都必須有對應的物件填補。
如果常態矩陣只有愛情、友情,與親情的格子,那麼,我就是變態的矩陣。
由常而變,是由簡單而趨複雜。
我的愛人,不過是我矩陣中的一格,但我不曉得是幾分之幾。
隨時能提供我溫度的對象,也是一格。
對我拳拳服膺的女奴,也是一格。

還有幾格,我其實並不清楚,但至少對未知的輪廓,有了基礎的體認。
我天真的以為,有人可以包辦所有的角色,然後填滿我的矩陣。

真是天方夜譚,因此,不同的格子,由不同的角色所填滿,
如此,我的生命才感到圓滿,然後,不會寂寞。

這是我現在的心境,與妳共勉。

找一個冰冷的人取暖,想想其實有點可笑,矛盾至極。

最後,希望冰別誤以為我不自在。
昨夜,我非常愉快。

因為,我很自在。
冰,謝謝妳。

※※※

「喪德,百年孤寂。」

這是我認識冰以後,Key在自己身上的一段話。

在此之前,每每在情感與道德衝突之時,我猶豫徬徨,天人交戰,卻又壓抑不了吞嚥情感的慾望,像心底有隻失控的饕餮,只要有美食當前,就非得盡全力的啃食,不問代價。

在這樣的矛盾下,最苦的人莫過於菱了。

我不知道女人喜歡的究竟是不打誑語的誠實男人,還是說著善意謊言的誠實男人。原本,我是前者,以致於菱必須不斷承受自己心愛的男人,一再的出軌,縱然她很明白,不管我的世界再多花花草草,始終不會離開她的身邊,她依舊苦不堪言。

那一天以後,只要是會讓菱傷心的事,我都不再告訴她。

謊言,我因它而不寂寞,卻也因它而寂寞。

因為我最愛的人,再也不能聽見,我所有的心音。

※※※

我很喜歡我現在的生命觀。因為,
如此一來,我不必傷害每一段我所重視的關係,以及我愛的人。
然後,也不用殺死我自己,於是,

我可以完整的,活下去。

【狩情‧妖】精靈之謠‧驪歌

我以為結束的時候,還在進行;我以為正在進行的時候,卻結束了。

怎麼也想不到,結局會來得這麼突然。

※※※

幾點幾分,我們相遇。

幾點幾分,我聽見妳。

幾點幾分,我看見妳。

幾點幾分,我喜歡妳。

幾點幾分,妳愛上我。

幾點幾分,妳提分手。

幾點幾分,我說愛妳。

幾點幾分,我同意?

其實,都不重要。

愛過了就好。

※※※

好久,不曾失戀了。

自己,讓自己失戀,不是第一次。
因為愛我,所以要在最燦爛的時候放手,小妖不是第一個。

我其實是M吧,總愛享受這種凌遲自己的感覺。

好久,沒有流淚了。

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男孩發誓自己不能哭,要當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我想我沒有哭,只是幾滴,打哈欠的眼淚罷了。

可是卻說不出話,好像在開口之前,就會有一把利刃抵住喉嚨,不讓我說話。我明白我說出口的句子,會很痛。但會有多痛呢?我不知道。

像是被強迫著,得親手殺死茱麗葉的羅密歐。

罹患不治之症的茱麗葉。

該怎麼下手呢?好多腳本在腦中盤旋,伴著一聲接一聲的嘆息降落,然後再被利刃嚇跑,週而復始。

下手,我們都會比較快活。妳不必病痛纏身,而我也不必因此而難過。

但好難下手,好難下手。

※※※

Skype上,再也看不到「在這裡乖乖等著」的暱稱;
看板裡,再也讀不到妳用心編寫的思念;
手機中,再也收不到妳專屬於我的甜蜜。
回家以後,疲倦的時候沒有人可以哄我。

可是,我好像沒有資格要求這些。
一個什麼也給不了的人,憑什麼?

※※※

還記得那天,妳在我的房間,穿上我的衣服以後,妳說,

「這樣的話,狩又可以多收集一種味道了耶。」

我告訴妳,每個女孩子都有獨特的體香,我很喜歡女孩子身上的味道。

「菱的味道是甜美的香,瑜的味道是淡雅的香,那小妖是什麼味道呢?」

妳說妳不知道,因為沒有人對妳說過這件事。

我說,是很接近我的味道吧。

此刻,我很用力的嗅著,妳穿過的那件上衣。

很淡,大部分是我的味道。

是小妖變成我的一部分,還是被空氣給帶走了?

都是。

※※※

到底,愛過了就好,

是,愛過了,就好。

還是,愛,過了就好?

我說,

「兩情相悅,才看得見愛情的樣子。」

謝謝妳讓我看見,愛情的樣子。
每個女孩,都讓我看見不同的,愛情的樣子。
然後才建構出,我所認知的愛。

※※※

可以的話,好想再抱抱妳。

還可以喚妳小妖嗎?

如果有機會見面的話,如果。

我可能也沒有辦法抱妳,沒有辦法喔。因為妳已經,

不是我的了。

※※※

我好不想分手喔,我想賴著妳。

這段時間,雖然短暫,卻又恍如隔世,彷彿,

做了一個夢。

有忘不掉的快樂,也有說不出的痛。但,
夢境依舊美麗,過去如此,未來也不會改變。

最美的事物,往往凝於一瞬,然後如泡影般,

幻滅。

謝謝妳,小妖。

※※※

「噢,好想談戀愛。」,前陣子我在MSN的暱稱Key上這麼一段話。

然後妳出現了,像實現願望的妖精,在願望成真之後就得消失。

緣份由此開始,那就由此結束。
起點是妳的歌聲,終點,就換我的歌聲吧。

怎麼也想不到,我真的寫了一首精靈之謠,當作我的答案。

改編自妳最喜歡的那首歌,坐在房間裡那張我們曾經在上面相擁的椅子,如同上次告訴妳的,我用魔法把按鍵變成琴鍵,再化成妳專屬的旋律。錄唱後的完整版本一共三十二個。

要把一首歌唱好並錄製起來,真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更別說事前的填詞跟事後的剪接了。不眠不休,付出很多心力和時間,我選了自己最喜歡的一個版本,相信妳也會喜歡,因為,

小妖喜歡我的喜歡吶。

如果小妖開開心心的聽完,那狩也會,開開心心的唷。

※※※

記得那夜,妳說妳不寂寞了。

現在,我們都寂寞了。

我其實很不想影響妳的心情,可是不早點給答案的話,

我完全沒有心思做其他的事。

對不起。

※※※

《精靈之謠》
曲:蔡閔佑《我可以》
詞:Tsukihami 狩


起,沒結局的短劇。
後續的情節,該怎麼寫?

妳,讀到哪段文字,
是怎樣的用詞,
讓妳想與我相識?

聽,妳給的聲音。
彷彿就是,妖精在低吟。

愛情,真的很美麗。
誰都沒預警,我們相遇。

我喜歡,妳在耳邊輕喚,
談情、哄睡、賴床,是我們專屬的浪漫;
我不願,失去妳對我的眷戀,
我多麼想每一夜的身邊,有妳陪伴。

續,沒腳本的結局。
這樣的終點,怎麼斷句?

妳,聽到誰的心情,
是怎樣的情境,
讓妳會下定決心?

想,妳給的記憶。
彷彿就是,精靈的戀曲。

愛情,它真的很美麗。
誰都沒預警,我們相遇。

我喜歡,妳在耳邊輕喚,
談情、哄睡、賴床,是我們專屬的浪漫;
我不願,失去我對妳的眷戀,
我多麼想每一夜的身邊,妳在胸前。

我想起,那一次抱著妳,
體溫、汗水、呼吸,你是我部分的身體;
我愛妳,所以選擇和妳分離,
我多麼想有一次的結局,可以是妳。

※※※

一切的一切,希望妳可以完整的接收,我對妳有過的所有眷戀。

然後,在看不見的未來,想起彼此的時候,不會後悔走過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