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星期四的波

同類

茉,這是給妳的。

http://www.youtube.com/watch?v=4xcTsDY74r4

雨後的城市 寂寞又狼狽
路邊的座位 它空著在等誰

我拉住時間 它卻不理會
有沒有別人 跟我一樣很想被安慰

風 停了又吹 我忽然想起誰
天 亮了又黑 我過了好幾歲
心 暖了又灰 世界 有時候
孤單的很需要另一個同類

愛 收了又給 我們都不太完美
夢 作了又碎 我們有幾次機會 去追
不曉得為甚麼愛 又稀少又昂貴

雲在半空中 被微風剪碎
回憶也許美 可是正在飛走對不對

同類

作者:董籬

同類。這是第一首我會在KTV點的孫燕姿的歌,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當時我還是KTV恐怖份子,這首歌唱得不只是荒腔走板,據說是和原曲全無關係,想當然唱起來也只有我自己爽。

後來我經過了幾段變身,終於唱歌越來越像樣了,歌單也全部換新了好幾次,一路改來改去改到變成張學友橫斷演唱會,就這麼唱了大概也有一、兩年,直到最近再聽孫燕姿的歌,忽然有一種無論如何都想再唱唱看的感覺,於是我又點了這首《同類》,唱完忽然對聲音有了很多感悟,回家後上網找出許多她的歌,一首一首對著歌詞慢慢聽,幾天後,終於知道為什麼會有那種無論如何都想唱唱看的感覺。

因為是同類。

孫燕姿的聲音表情,和我的敘事方式,有著相近的質感。這是難以言喻的,就算文字再好,也是文字的好,但有些時候,無法重現的聲音,或許變成文字反而更能夠傳遞下去。感情也是,有一部份的我,理解與傳達情感的紋理,出現在她的歌聲中,而《同類》這首歌又剛好說明了一部份當中的一部份。

有人說,理想的伴侶是自己所缺少的那一半,我想那可能是因為,很多人都太想要和別人一樣了,以至於最後身邊都是類似的人,過著類似的生活,有著類似的目標與願望,類似的煩惱與敵人,甚至像流行一樣生起類似的病,最後以類似的方式死掉。當他們遇到一個不同的人,或許就能暫時從無止境的類似中逃脫,但大部份的人畢竟逃不走,所以到頭來又還是無法忍受差異,卻又不自覺地讓這些都逐漸麻痺。

但是在那大部份人以外的,似乎直接跳過比較少的部份,直接就變成非常稀少的,幾乎每一個都不同的人。就算再怎麼害怕或不勇敢,這些與眾不同的人從小就缺乏同類,很多人都要獨自渡過整個少年,有些甚至到了中老年都還無法確定,世界上是不是完全沒有第二個同類。

所以偶爾遇到一個比較相近的人,不論在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總是會互相吸引。但是你永遠不可能找到一模一樣的那個自己,所以我們總是沒把握,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會再度從你的生命中剝落。

我也曾經以為,我所缺少的那些事,會在某個人的身上出現,然後將使我更完整,為此我曾花了很多年時間等一個女孩點頭;直到我放棄等她很多年以後,我才了解那並不能救贖我,我等待的其實是我的同類。

我在好幾個陌生的城市裡,坐在路邊清冷的咖啡座,一個人點著菸,看著旁邊的座位,卻知道它空著誰也不等,因為整個城市沒有我要等的人。因此我常常需要旅行,再到下一個城市去,但是那個城市也不是我的目的地,我的目的地也許是在旅途不斷運轉中相遇的旅人。

尋找同類的人總是在旅行,就算不是負著行囊搭機乘車,也會是透過網路和訊號,用頻率在找那個聲音質感相同的人,有時候你找到的人在世界的另一端;有時候卻是一直在你身後,你沒看到他,他沒看到你,直到你們分開十萬里才相遇;有時候你們正要錯身分開,但是知道了也就是那麼回事,仍然得要漸行漸遠才能繼續走下去。

那些時候到了自然會結婚生子的人,不知道同類難尋的我們,愛是多麼稀少又昂貴。其實我們自己也往往要等到微風剪碎美麗的回憶,片片在雲中飛去時才會知道,我們愛的到底是什麼。

男人也該保養一下了

男人到了四十歲,很多方便都得要開始保養,才不會用著用著就壞掉;我想很多人都會談各方面的養生之道,但是很少人注意到,男人的私處,其實也是需要保養的。

男人也該保養一下了

作者:董籬

男人到了四十歲,很多方便都得要開始保養,才不會用著用著就壞掉;我想很多人都會談各方面的養生之道,但是很少人注意到,男人的私處,其實也是需要保養的。

以前我也是個標準的臭男生,發起懶來,窩在家裡可以好多天不洗澡,直到要出門見人才沐浴更衣,但這幾年我發現越來越不能這樣過日子了;幾年前有一次,下面又癢又痛,我還在想該不會中標了吧?但是那陣子我根本就沒什麼性生活可言,每天不是加班打電動就是下班打電動,難道是什麼時候喝醉幹了什麼自己也不記得的事嗎?

後來我到醫院去檢查,醫生說是輕微的感染,和女生的白帶類似,開了些藥給我回家擦,還說平日其實就要保養才不會容易感染。

所謂的平日保養,當然首先就是不能懶惰不洗澡,而且洗澡也不能隨便沖個水有濕就算了事,皺折縫隙都得確實洗乾淨。除了基本的清洗之外,冬天有時為了怕冷而多穿,悶得過於潮濕而不自覺,最好要透透氣;當皮膚乾燥的時候,下面也同樣會乾燥,這時候再去磨擦,就容易造成細微傷口,這也會容易感染。

後來我就漸漸養成習慣,每天洗完澡之後會擦一點乳液保養,也有了一點保養的心得。看自己的皮膚狀況,一般來說不要太滋潤的,只要用保濕的身體乳液就可以了。

如果已經有點發癢,可能就會有點味道,通常你自己聞不到,但是有些時候別人可是會吃進嘴裡的,不可能聞不到,她只是不好意思說而已。這期間要勤快一點,一天洗個兩次,再配合私處保養,通常快則兩三天,慢則三到五天就會改善。私處保養時不要擦平時的滋潤保濕乳液,可以擦私處專用的保養品,就是女生用的那種。如果你跟女友一起住,可以偷擦她的,就是包裝盒上有小S代言的那瓶;如果沒有的話,全省各大藥房都有賣,你放心大膽去買,人家會覺得你是體貼幫女友購物,沒有人會用異樣眼光看你的XD

此外,有時候做愛比較激烈或時間比較長,難免也會有些擦傷或紅腫,如果皮膚感覺到刺刺的,就是已經有受傷了,最好也擦一點外傷用藥,但是要找完全無刺激性的,別傻傻的拿碘酒去消毒,就算你覺得真男人就不怕痛,刺激性也會造成傷口附近的皮膚生成角質老化,年輕時沒感覺,到了一定年紀就會開始煩惱什麼叫做使用年限了。

除了這些膚質的保養之外,陰毛的修剪也是很重要的一環。年近四十雖然不再年輕,但是也還沒到退休的時候,下面還是得要拿出來見人的,就跟頭髮要梳,鬍子要修的道理一樣。

雖然台灣的男人大多數是完全不會去整理陰毛,就連女人也有很多是完全忽略這件事的,因此面對褲子脫下來,裡面是完全未經整理的狀況,一般來說,女人大概也都習以為常。但也就是因為這樣,有修整過的陰毛會特別讓對方有深刻印象,假如你上面長得不如金城武,下面又沒有鄉民的威武,有修過的毛會加分不少。

修剪當然不一定要剃光,剃光需要一點技術,而且不習慣的話容易感染,如果真的喜歡的話,可以先嘗試一陣子,等到確定想要保持光溜溜的時候再去做熱蠟除毛。

一般不想那麼麻煩又不習慣無毛的話,其實只要大約一周一次,約略用剪刀修齊,保持整齊的長度,然後把周邊的雜毛刮掉就可以了。剃得順手了,當然也可以做點造型變化,不過染燙就免了,因為不小心沾到的話可不是鬧著玩的。

私處的整理和保養除了衛生保健之外,其實還透露著一個訊息,那就是你是正大光明地在準備拿下面見人的,這一點,也會在性社交生活裡加分。

天亮之後不說愛妳

但是話到口,我還是沒說。才剛做完,人還躺在我懷裡,直接說我不愛妳好像太煞風景,於是我只好吻她。

天亮之後不說愛妳

作者:董籬

做完愛,她睜圓了眼睛,問我:你愛我嗎?

什麼?我完全愣住了。這是傳說中的好傻好天真嗎?

你喜歡我嗎?她改口。

本來我應該笑笑說,沒有啊。因為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她也不是什麼好傻好天真,我才不會惹上什麼好傻好天真的對象,但是話到口,我還是沒說。才剛做完,人還躺在我懷裡,直接說我不愛妳好像太煞風景,於是我只好吻她。

後來我沒再和她做愛,但是隔了好幾年,我又遇到另外一個女人,在同樣的時間問我同樣的話,這一次我忍不住反問,為什麼?

這不是什麼遊戲規則。這不是因為江湖上人人都說一夜情不說愛你,也不是說好了玩玩而已別放進真感情,從頭到尾都不是,因為我們只是一般朋友,只是剛好當天適合做愛,這性愛是友誼,是喝咖啡聊是非的一種,怎麼做完了卻忽然問起這麼不搭嘎的問題?

我覺得莫名其妙,她被我問了,大概也覺得我莫名其妙。算了,她說。

後來她別過頭去睡覺,我也沒再提過;隔天我們道別,各自上班,一如往常在網路上遇到了打個招呼,似乎什麼也沒有變。

又隔了好多年以後,我已經早就把之前的事給忘了。那陣子有個與我要好的朋友,是個迷人的女孩子,某次在派對上玩了整夜,第二天我與她兩人最後離開飯店,在電梯裡,她抬起頭來,甜甜地半閉上眼睛,於是我們在電梯到一樓前相擁而吻。不深不淺,我輕嘗她舌尖的芬芳,一分鐘的時間,是瞬間,也是長長久久。

我和她一直都只是朋友,聊天時是,身體交纏激吻時也是,但是在電梯裡的那一個吻,我想是愛情。短短的只有一分鐘,一開門就沒了。

如今回想起來,早先年在床上問我愛不愛她的女人,其實並不是真要問我愛不愛她,也不是有什麼會錯意;那個時候,也許該有個人說我愛你,那只是因為天還沒亮,就像多年以後的那個吻,是因為電梯還沒到一樓。想起來,當年好傻好天真的,是不敢回答的我;而那個在電梯裡與我接吻的女孩,非常懂得黎明前最後一刻的美好,因為天亮之後,沒有人會想到要說愛妳。

四月一日。愚人

本來想寫一篇騙人的,可是妞已經懷孕了,難道我要說小孩是我的嗎XDDD

四月一日。愚人

作者:董籬

其實重點是我每次都忙到時間快要過了才開始寫,到了最後一分鐘才愚人似乎也沒什麼好玩的了。但是我還是從愚人開始吧。

好幾年前在柯夢波丹寫過一個連載,以塔羅牌為主題的小說,第一篇就是愚人。塔羅牌裡的愚人其實是大智若愚,或者說他的思考其實不在這個世界的邏輯裡,所以對其他人來說,他是愚,但實際上他並非智或愚,而是不受這個範圍的限制。於是塔羅牌的這張愚人,就成了我最喜歡的牌。

在十幾歲青春少年時,最該好好的或亂七八糟的或糊里糊塗的談戀愛的階段,我一直都很不順利。那些年我也談過幾次戀愛,卻總是無法進入狀況,不是停留在不停地說話說話說話,就是我完全不了解怎麼發生和結束然後又繼續重來的冷戰,或者是永無止境的等待和觀望。

第一次以男女朋友之名交往的那個女孩,我從來不懂她的忽冷忽熱,有一回在空教室發現一本校刊,裡面我的名字被打火機燒燬,她的死黨說她不爽的是我的名字印在另外一個女生的名字旁邊,那個女生是我一個要好的朋友。

當時我覺得完全沒有這種可能性。朋友就是朋友,和談戀愛是徹底不同的,怎麼可能會搞混?我不覺得有人會需要解釋,就像你去跟一個已經唸到高中的人解釋一加一等於二不等於三,三橫一豎那個字是王不是八,怎麼可能會去做這種事?

一直到很多年以後我才發現,大部份的人真的都處於你解釋也沒用的情況;他們的一加一又等於二又等於三又等於九又等於一萬四千五百二十七。只要有足夠的權威背景,或是夠多的人數同意,任何答案他們都會接受,不顧和其他單獨的條目的衝突。

我不懂他們。我不懂為什麼情人會吃異性朋友的醋,我不懂和誰上床就一定有什麼關係,我不懂妳愛他就必然不愛我,我不懂和一個人交往就一定要或一定不能的那些事,我不懂他們的不懂到底是笨還是什麼。

我甚至一直不懂他們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懂,但我越來越確定一件事,那就是我對他們來說,就是愚人。

死了都要做愛

寧可死都要有性,我就是典型的這種女人。她這麼說著,我的一個朋友,對我細數著她的極限性愛體驗。

死了都要做愛

作者:董籬

寧可死都要有性,我就是典型的這種女人。她這麼說著,我的一個朋友,對我細數著她的極限性愛體驗。

她喜歡酗咖啡到頭暈心悸時,跨上陽台居高臨下地做愛,還喜歡在三溫暖的冰水池裡自慰,塞著跳蛋出門買東西已經不算新鮮事。她對於追求心跳速度改變的身體反應十分講究,因為這樣可以讓身體感受到平常容易忽略的細微感覺,高潮的滋味當然也變得更加豐富。有如美食家對唇舌口感的要求一般。

感冒發燒時她也喜歡做愛。不會頭昏腦脹沒心情嗎?她說那是不一樣的身體,生病的時候的確身體不舒服,也因此那個身體和平常的不一樣,偶爾遇到了,不體驗一下怎麼行?

做愛,有人是享樂,有人是義務,有人是情感交流,有人是養家活口。還有一種人把做愛當成生活態度和終身修養,認真又投入,對每個細節都十分要求,就像極限運動一樣,用做愛來開發自己身體的潛能。

原來自古以來就有的交歡修行,其實一直都存在著。

聽過她的經驗之後,我不禁對我自己的身體感到抱歉。使用了三十幾年的身體,就如同她所說的,只有在偶爾生病的時候,才比較能夠感覺到身上許多部份的存在感。而且那還只是因為不舒服而已。

查查東方西方古代歷史,不難發現性愛在各種修練中,相當普遍地被用來了解自己的身體,或是做為身體和心靈上溝通的方式。做愛從來就是重要的,從來就不是淫邪污穢的。現在新聞媒體隨便聽說一個男女雙修或是歡喜密宗就大驚小怪,視之為罪大惡極,殊不知這種驚慌無知,其實只是被更早之前的宣傳包裝所影響而已。

一個人每天念茲在茲就是性愛,真的需要被冠上一個性成癮症狀嗎?那麼一個不看新聞會死的人,何不稱其為新聞成癮?一個開口閉口都是工作的人,何不稱其為工作成癮?如果說,連一個素昧平生的公務員家裡孫兒孫女取名,都重要到可以上報上電視,那麼性愛有什麼道理不能重要到讓人時時刻刻放在心上?

你當然不必為性而死,但是也不必為了滿腦子都是性而感到抱歉。滿腦子都是政治新聞的人並不比你高級。

你當然不必非要挑戰極限,但是也不必為了想嘗試不同的性愛而羞愧。我們的身體並不是一塊沒有感覺的肉,重視身體的感覺是件好事,就算並不為了修練什麼境界,也是一種對身體的重視。

其實重點不在有多麼極限,而是在有多麼重視。

在某個方面去了解自己身體的感受,其實是一連串長期的經驗,就算不往極限的方面去挑戰,在平凡的性愛中,也一樣可以開發自己身體的感受能力。比如說用心去體會每一次的撫摸,了解它們的不同,找出你喜歡的是哪些;比如說仔細品嚐每一次親吻,試著找到更豐富的口感變化;甚至不同的衣服穿上身的觸感,或是不同的氣溫濕度下皮膚對接觸的反應等等。

對自己的身體養成挑剔的品味,或是敏銳的分辨力,誰說不能是一種終身志業?

死了都要做愛,也是一種美學。對我那位朋友來說,那是她的浪漫與態度,別以為這樣的人都是放浪形骸、驚世駭俗、或某方不出一世的高人。她平凡如你我,忙著上班、上課、考試、寫作業,並沒有在山裡修道,也不會靈魂出竅。就如同每天坐在你隔壁位置上班的同事,可能就是個沒有美食還不如去死的美食家,沒性愛沒人生的性愛家,也不是什麼怪物。

就像食神說的:只要有心,人人都可以做到。

XD

身體。自體。男體

大約在三十五歲以前,我都不太有身體的意識。

身體。自體。男體

作者:董籬

大約在三十五歲以前,我都不太有身體的意識。

從小我就不太容易生病,雖然在學校請了很多很多病假。我也不是那種能跑能跳的小孩,但是不容易染上什麼病,再怎麼亂來也很快就恢復。

國小二年級我就開始喝酒,再怎麼醉,睡一覺就沒事了;整夜沒睡隔天照樣玩,最長的一次紀錄是五天四夜,之後睡了二十個小時,起床以後精神好得很;我曾經在球場上打打停停十六個小時,除了上廁所沒離開,結果玩到腿抽筋被抬出去;有幾次我為了好玩到處流浪,睡過公園,還有很多朋友家的地板;我加班睡公司的次數多到數不出來,也為了在學校畫畫而在校園裡睡過不少個夜晚。九二一地震那年,我在辦公桌下面睡了半個月,靠廠商送給公司的點心過活。

總之我操不壞,早期的健保卡,我常常整年都沒蓋過章。直到三十五歲為止。

其實早幾年就有跡象了。感冒次數增加,喝酒會宿醉,周末連玩兩天就會在周一上班時想睡覺,而且一天到晚這裡痠那裡痛。總之一直到三十五歲那年,身體狀況大幅度走下坡,隔年我就病倒了。

然而,從那幾年開始會宿醉的時候開始,我才慢慢意識到自己的肉體。

先前聽說,女性總是遠比男性更有身體的自覺,我一直覺得是因為女性會懷孕,所以自古以來女性總是在信仰中比男性更接近神,或大自然的力量之類的。(以男性為中心的宗教結構不過是人類幾萬年文明中,最近兩、三千年以內的暫時現象而已)

這幾年病痛下來,我才慢慢了解一件事,那就是肉體每一天都存在,而且和思想、靈感、情緒等等一樣是隨時隨地都在變化,都有所謂的狀況好或不好。我猜女性的身體意識比男性高得多,也許是因為月經的關係;每個月一次無法忽略地提醒身體的存在,並且一直在變化。或者更是因為女性的身體一直被標示出來,不僅是高矮胖瘦,任何一個部位多一分少一分都被注視著,就連是否被看見也有很大的差別。女性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不注意到自己的身體;當我不再健康之後,我也變得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不注意到自己的身體,然後,我才有了身體的自覺。

其實在過去的日子裡,我甚至是刻意忽略身體的。從青少年時期以來的經驗,讓我習慣了去強調身體以外的東西,比如說談吐、想法、行為等等,那些才是我的利器,我用那些去吸引女孩子,也用那些賺取我想要的東西。

當我開始注意到我自己的身體存在之後,很快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別人眼睛,我的身體從來不曾消失過;無論我再怎麼高談闊論或妙筆生花,我的身體都一直在那裡,只是我自己以為沒注意到就不是那麼重要。

然而,從前我眼中沒有自己的身體,只有別人的,所以當我發現這個身體之後,其實我很不適應,我不知道要怎麼跟自己的身體相處。

這真的是很彆扭的一件事。

雖然我不是那種都不會照鏡子的男人,但是過去我只看到我當時注意到的某個部份,後來當身體整個很霸道地總是全部都存在在那裡時,我不管是自慰還是做愛,都會有一種奇妙的違和感。但是我還能怎麼辦呢?我當然只能去習慣他,畢竟這是我的身體。

於是我才開始具體形成了自體的感覺,以肉體的存在,而不是觀念上的存在。

在那之後,我覺得我才開始了肉體性的身體經驗探索。過去也不是說沒有身體的經驗,但是那些似乎都是單一的,或是靠肉體以外的情緒去連結的。比如說被撫摸的感覺,碰觸的感覺,磨擦的感覺,那些都是一種一種的感覺經驗;最近這幾年,我的這些經驗才有具體長在我的這個肉體上的感覺,這是過去活了三十幾年所沒有的存在感。

然後,比這些都還要更晚的,是我最近才覺得,似乎慢慢有一種真正的男體的自覺在滋生。那是在我自己這個身體背後的,群聚的肉體的位置,或許可是說是自我肉體的社會性自覺之類的東西吧。

如今我快四十歲了,但是我對自己的肉體,還有自己這個性別的整個肉的群體,所擁有的自覺程度,或許還比不上初經來潮沒幾年的小女生。我想這也難怪女人的性感,即使是異性戀女人也同樣欣賞,異性戀男人卻只看得到別的男人所做的事情和成就而已。

二十年。消失的世紀

本周親愛的茉要趕赴神州去跨神鵰駕長駒(咦?),所以就由歐吉桑我來繼續回顧時光的流轉。

二十年。消失的世紀

作者:董籬

本周親愛的茉要趕赴神州去跨神鵰駕長駒(咦?),所以就由歐吉桑我來繼續回顧時光的流轉。

上周都聊了十年,這周就乾脆來個二十年吧。不過大家放心,不會再接著寫三十年了,我還沒那麼老,三十年前的事太過清純,成人不宜,我就不寫在這裡了。

二十年前,1990年。殺很大的瑤瑤出生了,搖滾搖很大的薛岳離開我們了。九零年代剛開始,我還在十八、九歲的青春期末端,正從完全腦內活動的性幻想過渡到身體力行的性冒險,人類的每一小步,都是我的一大步。那時候我還沒上過網路,我認識的人也沒有,甚至不知道有這種東西。大部份的人都沒用過電腦,而且也沒有光碟,A片都是錄影帶,一切都還是上個時代的東西,很久以後回想起來才發現,那是真的是一個時代的最末回憶。

我猜進入九零年代以後,第一個消失的,可能是小電影院。那時候稱為小電影,就是A片。村上春樹在挪威的森林中寫到過的那種,沒片名也沒劇情的無碼A片,就在戲院裡公開上映,一天兩部輪播不清場,隨時可以進去,一張票一百塊錢可以看一整天。

等我看到挪威的森林這本小說的時候,那種電影院好像已經消失了。看到他寫出「那麼多老二同時在戲院裡勃起」的句子時,我已經無法再去那裡成為其中之一了。
有一段時間,我幾乎三天兩頭就往小電影院跑,一半是為了A片,一半是為了冷氣;當時我剛開始自己一個人住,租的是非常便宜的小房間,夏天熱得要命,晚上還勉強待在裡面,白天簡直連走進去拿個東西都很困難,於是就常常跑到小電影院去睡覺。
打完一槍,上個廁所,睡上一整天,再打一槍,然後回到租屋處畫畫。這在當時可是相當享受的一天。

小電影院就在我們學校附近,當然位置是有點隱蔽,但距離實在很近。奇妙的是,我從來沒有遇到過同學;去小電影院的觀眾,幾乎都是中老年人,在那幾年當中,極少看到年輕人進出,大概在當時,那也已經是上一個時代的東西了。

比那再晚幾年消失的,中老年觀眾至少佔八成以上的,是牛肉場。

牛肉場比較貴,看一場要七百塊。那時候我已經上班工作了,所以偶爾去一下還花得起。偶爾才去的原因之一是我已經有冷氣了,之二是內容真的極為單調。

小電影院因為裡面永遠是黑的,雖然猜想得到是很破舊,但還不知道破到什麼程度。牛肉場裡面可就看得一清二楚,裡面破損的程度到了你在沒有節目的時候走進去,絕對會認為那裡是廢棄的場地。

表演的內容也非常固定。每位女郎出場三首歌。第一首是穿著滿滿都是亮片的秀服,在台上走來走去,扭個幾下算是跳舞。有些還對嘴唱一下意思意思,有些乾脆也免了。第二首是薄紗加內衣,再扭幾下。第三首就開始脫,脫光以後也不怎麼扭了,就走來走去走到歌播完。

接下來才是大家要看的重點。

主持人這時候會上來虧一下女生,講講黃色笑話,然後帶著女郎走到舞台邊,然後扶著她,對每個方向的觀眾開腿一次,並且把聚光燈打向私處,讓所有觀眾一覽無遺地看她的陰部。

就這樣一個完了換一個,一個晚上就這樣看每個女生對你開腿一次。

有時候逢年過節會有特別場,要價一千,在當時算是不便宜的消費。特別場會有幾個比較年輕貌美的小姐,可能會有一兩個還唱首歌,然後會有幾個小姐會走下台來,身上只穿一條內褲,你給她一百塊小費,她就坐在你大腿上讓你摸胸部幾秒鐘。

牛肉場的小姐妝都化得極濃極厚,我敢說就算她老爸坐在台下也認不出來,她們化那麼濃的妝,大概也就是為了這個吧。我去看過幾場,有沒有在不同場看到同一個小姐,我是一點也認不出來。

不管是牛肉場或小電影院,都在不久之後就消失了,提前在下一個世紀來臨之前就灰飛煙滅。其實我從來也沒有喜歡過那些,談不上喜歡或留戀,甚至也不是什麼特別留念的情懷;那些事都是有一種情調的,播放著俗豔的台語歌,所有事情既不遮掩也不保留,既色情也一點都不色情,頗有一點就是這麼回事的感覺。然而我在其中,其實是很陌生的。

我覺得我從來沒有進入過那些情調,那是有他們的背景的,我沒有那些,也沒有同伴,而是一個人從中穿過。

有時候你會做一種夢,像是看電影一樣從那個夢的故事裡經過,故事裡的人事物都和你無關,就算有誰和你說了話,仍然是和你無關的。那些所謂的色情場所,對我來說就好像這樣的夢。我並非刻意保持距離,而是無法進入。

我覺得那是非常深刻的一時一地的文化,所以我進不去,我只是過客。

所以九零年代的色情場所,對我來說就像那些年看的法國電影一樣,都是一種有點迷人但怎麼也不會進入其中的情調,而整個九零年代,一直到快要結束前,我大部份都處於哪裡也進不去的情況。

唸書的時候我住板橋,後來搬來搬去到過很多城市,那時每個城市最熱鬧繁華的邊陲地帶,都有茂盛林立的色情場所,有很多時候是因為當時的工作,跟著一群人上酒店,十分吵鬧喧嘩,但是仍然和我一個人經過是同樣的調性。

不過隨著時光消逝的,還有那種到處探險的興奮感。雖然那些對我來說是進不去的電影,卻是華麗的電影,每次進入都會心跳加速,然後想著我又來了啊,這樣從那裡小心翼翼地通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對這一切都太容易習以為常,網路上那些色文所描述的,一見到怎樣怎樣就覺得口乾舌燥硬得快要爆炸只想怎樣怎樣的心情,都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

好吧,我想這就是青春吧XD

不只是十年

和茉相識在十年前,那時候正莫名其妙地被冠上兩性作家的頭銜。故事是這樣開始的。

不只是十年

作者:董籬

和茉相識在十年前,那時候正莫名其妙地被冠上兩性作家的頭銜。故事是這樣開始的。

差不多在十二年前,我辭去高階主管的職務,背著包包到處流浪,包包裡裝著我用來打字的鍵盤,於是重新開始寫之前因為工作太忙而停筆好多年的小說。那陣子我也常常上網,不過上網和寫作是兩件分開的事。事實上,在那之前,我的小說都還是用稿紙寫的,打字是為了處理工作用的文件,還有在BBS上聊天打混;那時候我才剛開始用電腦寫作,上網只是為了消遣。

當時我在網路上出沒的地方是台大的BBS站椰林風情,最主要的目的是把妹,看文章是打發時間和尋找目標,偶爾回應一下,也只是因為實在太閒。既然是為了把妹,最常混的地方當然就是交友板和性板,其他板我幾乎都沒怎麼去過。後來發生了一件事,聽說是有個網友跑去台大鬧事,站方因此決定取消使用者的暱稱和名片檔,結果可想而知是更加熱鬧。

差不多就在這陣子,我才在網路上除了把妹以外,和網友有了其他的互動。許多人因此退出椰林,轉到KK City的新椰林,並且持續地討論這個事件;我也因此而接觸其他網路社群,後來認識了許多新的網友,並且到當時規模與奇摩不相上下的入口網站「夢想家」底下的社群去當了個版主。

夢想家是當年民進黨第一辣妹才女陳文茜小姐所創辦,那時候正是入口網站風雲時代,台灣少說有十家頗具規模的入口網站,前五名拼得你死我活,Yahoo還沒有和奇摩合併,大家都還沒有取得絕對優勢,而且大家都在燒錢,沒有人營收是正的。

那時候我已經到遊戲橘子上班了,去當夢想家的版主,其實算是兼差。當時他們廣招各路人馬管理版面,是有薪水的!一個月不知道幾千塊,我忘了,總之我是看在錢的份上,想賺點外快去應徵的。那時很多版面都已經有主了,我找了個空位,好像是情色什麼的。總之因為我之前已經在性板打混好幾年了,對於大家常常會談到什麼話題還算熟,於是我就賺到這份外快了。

但是我才拿到一次錢,他們就宣告這個計劃不如預期而終止,我們這些板主如果願意留下,還是掛名在上面,也不要求一定要做什麼事,但是沒有錢可拿了。就這樣過了幾個月,我真的什麼事也沒做,直到有一天他們連絡我,說要開辦電子報,問我有沒有興趣用成人話題出點什麼?

當時電子報還很新鮮,成人主題的電子報還沒有人做過,於是經過一陣子討論,我就在那裡創辦了「私報」。當時和我一起發報的除了陳文茜本人外,還有王文華先生;我的訂閱人數才破萬,但是已經在文學類之中排名第三,僅次於前面兩位。

其實這份號稱「華人世界第一份網路原生情色文學電子報」裡面,我自己寫的根本是完全沒有情色的奇幻文學。為了要符合主題,我才構想了「美麗新世界」這部小說,並且從花魁的網友中邀請了幾位,提供我一些和性愛有關的文章,好讓我每個星期出刊。

電子報發行了一年多,我的美麗新世界還沒寫完,夢想家就退出了入口網站的競爭,連詹宏志先生創辦的明日報也應聲倒閉,重創了PC Home集團,也帶來台灣的網路泡沫化。

我的電子報當然也就此停刊,不過隨後又有東森的ET色區找上我,那時候邀稿是沒錢的,我也就只是把之前電子報刊過的文章丟給他們重複使用,倒是在花魁和一眾網友玩得十分火熱,後來也當了花魁的站長。

在那之後又有新的邀稿,這次是柯夢波丹的專欄連載小說;總編說每期六頁隨便我寫,唯一的要求就是每集都要有床戲,而且要夠色。

這一寫我就寫了四年多,幾乎成了那幾年的固定薪水,雖然後來公司裡的工作越來越忙,我也一直都沒缺過稿,直到那位總編,也就是後來成為我的經紀人的蘇士尹離開柯夢,我才結束這四年多的專欄執筆。

之後我還在報紙雜誌寫了不少所謂的兩性文章,但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被當成「兩性作家」而且邀稿的清一色是兩性專欄。

這一段從十幾年前開始的經歷,我必須承認,一開始根本不是因為我對兩性話題特別有所長,實在是剛好有錢可以賺,後來就變成大家都只找我寫這個,然後我就吃起這「兩性作家」的飯來了。其實我從來擅長的就不是什麼情欲書寫,這件事直到這幾年才讓我給平反,總算回到我的本行開始出版類型小說。

事實上,在我開始寫性愛這回事賺外快的時候,我甚至還沒有和任何一個自己喜歡的女生上床的經驗;那時我的性經驗全都是「請專業的姐姐替我上課」所學來的。所以,這個故事告訴大家,不要隨便相信「兩性作家」教你的事情,也許他只是混口飯吃而已。

不過對我來說,開始走上這條路,賺到的稿費其實是其中最不足道的。最奇妙的是,我開始寫這些性愛之後,我才得到所有過去沒有過的性愛經驗;是不是因為我的文章,我也不太確定,但我想多少有點關係吧。

這次想要寫交換日記,是我離開「兩性作家」這個頭銜之後,第一次想為自己寫點關於性愛的事情。看SINK的文章,有點像早年在椰林性版偶爾看到有趣的事,然後能夠漸漸和書寫的人建立起一種連繫的那種「單純美好的小幸福」。先前聽說茉要離開主座,總覺得此後會有缺憾,所以就和她聊起這件事,進來和她一起寫星期四的日記。

相較於茉的酒池肉林(誤),隔周的我可能會顯得清淡些吧XD

主要是這陣子我很忙,真的沒時間有什麼性生活,日生活和夜生活也全都是在寫稿,所以我可能會有很多話當年的情況出現,這也是為什麼我一開始就接著茉的話題,從不只是十年談起。

下次搞不好還會回到二十年前,看看大家還記得什麼那個年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