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園裡某處小房間裡,燈光可能是鵝黃色的。
「我超想辦NIPPLE快閃的!」
「我和我媽媽說,我就是想這麼做。她說,叫我要愛情自己的羽毛,別人看到會怎麼想?其實我也知道她的意思,只是我覺得,我就是必須要這麼做。」
她談母親的樣子其實像是在談一位朋友,衝突的問題是很社會性的,但溝通的細節十分親密。快要午夜了,但我不想離開。
這裡保留著一種不會隨時間改變的氣氛,可以想像以前許多人在這小空間裡擠著坐在一起,談論時政、議題和激烈對話的樣子。
來到這裡是因緣際會,同時認識眼前的這個女孩也是。
她的眼神很堅定而透澈,對於自己做的事或許有一絲絲的不確定,這吸引了我,直視她的眼睛,不移開。
我並不確定我為什麼到夜深了還想留在這空間,而不是回家,還想和她多談一點,一半關於私人,一半關於我們和週圍關係的話題。
談話中間,對面的情侶,站了起來。
高中女生收起桌上的打火機,我問起為什麼她有,大學男生代替她回答「我抽煙的時候,她會搶我的煙抽」
答非所問但也十分誠實。
想起有人曾說過了,為了展現叛逆,抽煙、喝酒濫交樣樣來。
眼前的女生看起來十分單純,其實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會出現在這裡,大概也是這裡有她想要追尋的東西之一。
然後我想起,在二十年前,她是不是也在這空間裡呼吸相同的空氣,在夜裡和同樣是有著疑惑的人聊天,聊社會,聊性別和政治。
在社辦裡找不到她主筆的刊物,想起她在報紙上寫過的文章,她不在報紙上寫應該也十年了。想起十年前她的照片,和十年後的落差;「看起來」成熟和年輕的落差?懷著外放的希望和絕望之餘向內收納自己的落差?
想起她可能如何愛自己的孩子,可能怎麼樣到國外繞了一圈再回來,她的夢是長什麼樣子的,她怎麼看天上的星星的?
這裡的空間的每一個東西,或多或少都讓我想到她。
然後,我還沒決定,寫給她的信裡要寫些什麼。
青春不是一種顏色,看起來彩色,但直到現在才知道,那是一種不斷看著自己失去的過程,看著照片褪色,而照片裡的事物依然真實存誰。當所剩不多的時候,才會想要用力的保留那些重要的東西,想要留下來的東西。
我想,我會留在這裡,大概是這裡有著我記憶裡似曾相識,想要保留的東西吧。
然後,總有一天我要去見她。不管有沒有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