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化

剩餘的。那感覺像是剩餘的,什麼。酒或披薩。不知道有沒有小蟲爬過的那種。某種本能的想拒絕的東西。某種拒斥感不那麼赤裸的隔著厚厚的什麼戳了你一下,在你身上某個柔軟的地方。觸碰的一切、交談的一切、愛著的一切,一切感覺都如此陌生。

有時候你會想,我在這裡,在這個地方做什麼。

然後你無法停止那股恨意。也許你恨自己。也許你恨面前那個胖子。

你恨你最好的朋友。

接下來,你說了一些也許連自己都沒發現的話。然後他笑了,或者他生氣、失望了。他問了一些問題,他有多認真?

你不知道自己該說多一點,還是少說一點。不過還好,他會打斷你。

他會為你倒上一杯酒。

在你開始想你該不該伸手去拿的瞬間你會想為什麼,但你不確定你在質問他,還是你自己,還是這整件事。在一杯酒的時間裡,你無法形容那種複雜的感覺,你無法形容那種不斷重複不斷重複直到在這個不斷熟悉他的過程裡,某種新的、近乎恨意的陌生感被創造出來的感覺。你不認得你的手。你認得他的酒卻不認得你的手。你抽菸,你說話,你想運動運動你的舌頭與下顎。在一杯酒的時間裡,你不認得那麼滿的自我厭惡。

某種你本能的想拒絕的東西。

某種你想也不想的就由得它與你並存了的東西。

就像一個陌生人第三次給你他最豐盛的善意。那種剩餘感。如果可以的話,你想將它擱在一個青花瓷上腐爛。某種如此濃密的情感,容不下一絲反省與思緒。那就像是有了花與別針與女人豐盈的胸脯,卻插不下的一股濃艷的衫色。假如那是你的情人,你也不知道如何以對。你走了一條容易的路,但那正是最讓你痛恨的一條路。容易的路就是許多人的笑,但你不喜歡,那些與笑鬧如影隨形的遺忘。

就像一杯情人給你的酒,你接下,喝了。然後擱著。

他沒有發現你的影子。

他沒有發現你藏在火裡的話語。

他沒有發現,你的祝福、詛咒、或質疑。

他什麼都沒有發現。

他向著有光的地方走去。你有一點寂寞,但你說不清楚,是誰拒絕了誰又是誰清掃了誰的什麼,那遺落一地像垃圾像無人俯拾的水晶像音樂一樣的是誰的感情。

在這樣的誤解裡,關懷是件多麼可怕的事。你難道沒有勇氣詛咒我嗎?「我要你用你全身的力氣揍我一拳」,那本小說寫的。我不想拒絕你,但我討厭害怕被我討厭的你。

誰走進了誰了真實誰又走出了誰的溫柔為什麼我不能作一個兩全其美的人。

不要愛我,假如愛是一把傘,我不想在誰的影子和肩膀之下做人,讓我在你的淋濕你的病裡學習聆聽學習與水交歡的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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