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會覺得好奇,在她沒有和我說「生日快樂」的那幾年,她作了什麼事,和誰一起生活,一起爭吵,她是否已經離開了令她不悅的一切,她是否還在美國,她是否如願成了一位攝影師,她是否還在悄悄閱讀我的噗浪。
有沒有一晚她也在想著,為什麼我不繼續寫噗浪了。
和我同年同月的男子大半個性張揚,極有才華。有的成了著名的網路歌手,有的吃了姊妹丼。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的女子只有她一個,仔細一想,竟然難以三言兩語說出她的性子。假如一定要說的話,我想我會說她是個溫婉的人,只是她一定不情願我這麼說。
第一次注意到的是她的ID,一種鳥兒和一個不存在的地方的造語,透出一股粗糲而神秘的味道。我在那網路社群還只是個新人,隱匿在群體之中,偶爾才與人搭一下話。我混進去她的實況聊天室,她正在實況歌唱,轉開喇叭的時候我驚呆了。後來許多夜晚,我與她熱烈的談話,我總是說她唱的歌很好聽,非常好聽,沒有當上歌手簡直可惜。她語帶一絲哀怨的說,以前才藝表演,大家總是嫌她中低音域的聲音,太不悅耳了,送DEMO帶給人還被退回哩。我從沒跟她說,她的聲音與L簡直是一模一樣,我就算聽了十數分鐘,還是難以分辨,而過去我曾是L的情人哪。
處境相似,話題共通,我們極快的熟稔起來。我很快就得知,她的住所離我僅有三個多小時的車程。那時我人在美國,沒有購車,明明是極近的距離,卻沒有辦法相見。她愛書如命,有一次和我談起幼時因此受到親戚揶揄的往事,她半是達觀半是苦澀的說,儘管難受,倒也被那三言兩語說中了,她就是個只要有書,什麼都不要緊的人。晚晚在網路社群,半是戲弄半是起鬨,也聊了許多與性有關的話題。那時我的生活非常苦悶,充滿了壓抑的精力,完全是抱著一股銳利的專注與她說著好話,盼望著哪天將她約出來上床。
她單身的日子不長,當我正在處心積慮的時候,某天傳來了她與什麼人交往了的消息。看看ID,是個社群裡總是靜在一隅,甚至是個有些神秘而不大討人喜歡的人物。爾後在祕密的版面一場大吵,有人公開問了我的意見,我不知前後內情逕行發言,她竟然感動起來,跟我道謝,原來是我無意之間維護了她與伴侶的尊嚴。
我依稀記得有一晚我們談到對彼此的感覺,她問我如何敢開口對她表態。那正是一個空窗期,我們彼此都停下了手邊的工作,她說她無法再接受遠距離的狀態,假如男友有心,便立刻離開台灣,才能夠與她長久。其時她的男友正在四處奔波要籌到這筆錢。那一晚我其實已有七八成的把握,儘管她並不是單身,我們之間依然是有好感的,我信心十足的說了我這幾個月來與她認識,對她的觀察,對情況的推斷,她不置可否……最後她只說,我的確成功了引起了她的「什麼」。
但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則是兩年多後,彼此都回到台灣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