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份: 2011 年 2 月

Re: 十年之間。

親愛的克利絲汀:

不知道除了性與愛的疆界遷徙,
妳有沒有覺得,很多轉捩點般的第一次,都發生在過去十年。
當然這跟人生階段有關,
但並不改變它們對我們生命帶來的影響。

我一直記得破處的那種尖銳疼痛,
以及在回家的捷運上,它讓我何等的坐立難安;
還有後來,雖然我沒有處女情節,
但是在跟發生第一次親密關係的那個女友分手時,
我確曾認真的思考過,往後對象介意的可能性。
畢竟,像是「只能跟婚姻伴侶行周公之禮」這種觀念,
我也沒有少被灌輸到;只是從來沒人教過我們,
婚姻前的情慾需求要怎麼處理?

我也記得和陌生人的第一個吻:國王遊戲。
國王要我和對面的她接吻,
於是兩個素不相識的人,第一次交流就是對方的唇齒。
她的吻極富侵略性、似乎雙唇相接後便深入成舌吻;
我有點茫然,但還記得在腦海裡,
跟當時我唯一經歷過的接吻對象作比較。

然後第一次跟沒有感情基礎的人性交。
那時候社會觀念已經對「婚前性行為」有普遍接受,
只是被「要跟相愛的對象才能做愛」的想法取而代之。
然而當時也從來沒人教過我們,
身體的愉悅和愛情無關,而且不愛的時候要怎麼辦。

跟克利斯汀不同的是,我在上述兩者之間,
其實先經歷了性愛可不可以分離的自我內在辯論。
然後因為我愛上了應該只可以是床伴的人,
我決定透過跟陌生人的關係,來讓性與愛分離。

當然,有些慘烈的第一次經驗在過去的日記裡既已提過,
此處就表過不提;但在有不愉快經驗之後,
我還繼續嘗試,並且在第三次開始覺得駕輕就熟,
在陌生人身上享受高潮,肉體愉悅也不再有心理衝突。

但回過頭去看,性愛分離之後,
我就不愛那個應當只能性不能愛的對象嗎?
沒有。

或許應該說,不能愛還是愛了,才是感情辛苦的原因,
性跟愛本來就是分離的,所以即使妳分開看待兩者,
還是有可能會愛上妳的床伴。

第一口煙、第一遭喝醉、第一次出軌。
每個人的第一次應該都可以串連成一本編年史,
一切似乎環環相扣、後果前因,
但也不會改變我們對現在生命的疑惑。

時間

文/未央

你留在枕頭上的味道散去,五天。

鼓起勇氣去跟你打招呼前的遲疑,三十秒;
你留下我電話前的談話,四十分鐘;
一起等待我的朋友,半個小時;
說再見時的擁抱,兩秒鐘。

第一晚,五小時,閒聊談話;
第二晚,九小時,無目的的牽手散步;
第四晚,十小時,在床上打滾與親吻;
第六晚,三小時,音樂會。

從認識當時開始計算,
24小時,你摟上我的手臂,我靠上你的肩膀;
24.5小時,你輕吻我的嘴唇;
36小時,你牽起我的手;
46小時,你的手滑進我的襯衫,輕推我的胸口;
656小時,全身赤裸,我跨坐在你的腰上。

回應你的簡訊,從接到的瞬間開始計算,1分鐘;
回應我的簡訊,從傳出的瞬間開始計算,3分鐘、永遠、8個小時、永遠、6天;
回應你的簡訊,從接到的瞬間開始計算,5分鐘;
回應你的簡訊,從接到的瞬間開始計算,永遠。

第一週看著你,無數的分鐘,微笑;
第二週你看我,難以計數,迴避的尷尬;
第四週看著彼此,半秒鐘,禮貌的點頭。

現在,不,已是過去的回憶:
3小時起跳,一個晚上跟你喝酒的時間;
0.5小時左右,推測當晚會以上床作為結尾;
2.5分鐘,邊吻著邊脫光全身的衣服;
5分鐘,前戲;30秒,你在下面舔我;
45分鐘,做愛;5分鐘,你每次將我翻來覆去地換姿勢;
4分鐘,你嘗試著用手刺激我的陰蒂讓我高潮;
8分鐘,我在上位跨坐著你的陰莖扭動;
5分鐘,我在早晨舔、含你的陰莖讓你射精;
幾乎一整晚,我用手指輕劃你的身體,因為你覺得舒服。

踏出我房門前,你回頭看一眼的時間,約2秒鐘;
一同走在湖畔的小徑上,約7分鐘;
聽到鴨叫聲,楞住,2秒鐘;相視而笑,3秒鐘;
點頭說再見,1秒鐘。

由寫作的當下往回推時間,
上次想念你,0;
你說只要當朋友,2個月又29天;
你主動尋求我的回應,1周;
我切斷與你的聯繫,1周;
決心放下你:0;
上次幻想你:3小時;
上次假裝高潮:17天;
上次高潮:沒發生過。

你的氣味留在我的枕頭上,五天才消散。
你的影像留在我的腦海中,…

辦公室

文/阿提

「我好想欺負你。」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們所處的環境,M這麼對我說。

M到附近拜訪客戶,我硬是凹他來跟我見一面。
當然,因為我知道他也想見我。

看著M緩緩走來,我多麼想就這樣衝上前去,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並熱切的吻上他的唇,讓兩片舌快速的接觸,交換彼此的思念。

但是我不能,因為地點是公司,且很機車的到處都是監視器。

壓抑「撲倒」他的衝動,我帶著M在大廳、走道隨意地繞繞,終究是不敵想跟他獨處的慾望。

趁機我拉著M到剛剛開會的會議室,輕輕的關上門,隱隱傳來同事的聲音,我突然覺得緊張起來…

站在講桌邊假意整理資料,等著M的唇靠近,他總是了解我的渴望,雖然隔著一張桌子,但是四片唇瓣終究是貼在一起,很短暫的時間,但是令人好開心。

「我好想欺負你。」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們所處的環境,M這麼對我說,拉著我的手摸向他的下體。

硬了,好硬。

「好像超過三十分鐘了?」M曾說過只能待二十到三十分鐘的。

「嗯…好像該走了」我看著M走向門口,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但他卻突然停下,讓我差點就撞上那結實的胸膛。

M並沒有離開,而是反手把門鎖上。

他拉著我到門口看不到的死角,將我壓在牆壁上,吻我。
一點也不溫柔,但我喜歡M這樣的粗暴,被他壓住的唇,總是禁不住的開啟,等待著被玩弄。

M拉著我的手,隔著褲子撫摸他肉棒,並用力的揉捏我的乳頭,已經越來越無法思考,我猜我的眼神大概已經迷濛了起來,要不是隔壁傳來人聲,都快忘了自己現在在會議室裡,忍不住要拉開M的褲頭,含住那讓令人想望的灼熱。

「呼、呼…」M終於放開我的唇,無法言語,只能用力的抱緊他,很緊很緊。

「時間不夠了,不然還真想幹你。」他微笑,還用手掐了掐乳頭。

「這個月……」

一小時後,同樣的地點。

不一樣的是跟我一起在會議室裡的不再是M,而是老闆…

Re: 十年之間,二十年之間

是的,本週又是我這個大叔,小惡魔莉莉絲出國渡假去了,這週由我代上,撲了個空的粉絲就多包涵。

本來想寫些下流淫穢的事,但在讀了克利斯汀的「十年之間」後,心裡頗有感觸。

或許是懵懵懂懂,青澀時期的愛似乎很容易就說出口,山盟海誓喊得震天地響,淚水流得盡興淋漓,但愛卻像蟬翼般地脆弱易碎。

有很多東西,當初花了許多力氣取得,得到後,小心謹慎地使用它,深怕一不小心弄傷了它,等到有一天,忽然發現它有一些小暇疵了,或是有更新更好的東西可以取代它時,那種珍視謹慎的態度立刻消失得不見蹤影。

回想起來,那時所謂的愛大概就像是這樣的吧,一種佔有式物慾的愛,處心積慮就只為了擁有。

於是,年紀漸長,經歷過一段段失敗的愛情後,開始明白了自己所謂的愛是那麼膚淺與虛偽,愛變成全世界最難以啟口的一個字。即使說出口,心裡也清楚地明白那不是真的。

我很同意克利斯汀說的性是會產生愛的,但相對的,性也會摧殘愛。

美好的性就像陽光一樣大喇喇地灑在心裡的每個角落,柔軟了成見,溶化了誤解,溫暖了心靈。

相對的,少了性愛,就像少了陽光,所有的陰影都更加深了色彩。於是一點點小事都可能是一場爭吵的導火線。

不可否認,我和J結婚有很大一部份是因為性。

婚前和她的性愛讓我一度以為我遇到了我夢想中的女人。我幾乎要在心裡邊轉圈圈邊灑花謝謝上天賜給我一個如此美好的伴。

但如果一開始我能不那麼一廂情願地想,也許狀況就會不同。在和J的性愛越來越少的同時,心裡的埋怨與不滿更是與日俱增。

我都快忘了愛情的那種溫暖與感動。

那天,對J生著悶氣的我,撇到在角落躺著的那個小側包。

這個小側包,大小剛好,色調耐看,我出門總是會帶著它,它並不特別顯眼,也不是那麼特別好用,對它也沒有特別的照顧,但在大部份的情況,我還是會選擇帶它出門,即使有更好的包可以選。似乎成了一種習慣,即使稍有不便,倒也輕鬆自在。

看著它,我忽然釋懷了,於是我拾起了小側包,也牽起了她的手。

這大概是我這二十年來最大的改變吧。

十年之間

在我邁入27歲的前一天,我把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給讀完了。

雖然這本書已經出版了十年之有,卻是我第一次讀。而在火車上讀完後,忍不住的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那書中錯綜複雜的愛慾關係,讓我久久難以消化。

性與愛,真的可以徹底的分割嗎?這個問題從之前就一直困擾著我,讀了這本書之後,更讓我對我和佑的關係感到茫然。

十年前的我,17歲。那時的我還很天真的相信著人們因為愛情而有了性。

第一次破處,卻是在我和我當時的日本男友志門交往了一年之後才發生的;而且發生的理由也不是氣氛佳、燈光美,而是因為我的日本好朋友一直勸導我,說,志門只是尊重我,所以一直忍著沒做,但男生一定非常想要。

有一天我問了志門,「你真的想要嗎?」
『會想啊。』他說。
「恩……那,我們做吧。」

於是我們做了,完事之後我抱著他大哭。我告訴他,「我跟你做是因為我真的很愛你唷!」,然後他也是緊緊的抱著我、哄著我。

那時後的愛很單純、性也很單純。

十年後的我,27歲。所有的愛似乎都有了利害關係、所有的性也都只是純粹的發洩。曾經如此執著着先得要有愛才有性的那個我,到底是什麼改變了呢?

有時候我會想,佑是否就像書中的渡邊或者永澤兄一樣,可能在某個地方已經有了愛人或女朋友,但是還是想從外面找點什麼人做愛,心中存著,「對於女友的愛」跟和「在外面和女人做愛只是純粹性交」是兩回事的想法。

連我自己也不確定我喜歡他,是存著什麼樣的因素;畢竟,我們每次見面就是小酌、聊天、做愛,以這樣的模式到現在也維持了八個月,說不上了解彼此太多。但是自從好友們陸續離開這個城市之後,心理對他的依賴也更多了:他似乎也知道,所以常常對於不能陪在我身邊而一昧的道歉。、

生日那天,我一直期待著他捎來祝福的簡訊或者電話,可是直到那一天快要結束,他才傳簡訊告訴我,說他做了生日蛋糕,要帶過來給我。我好開心。他來的時候其實我已經很累了,但是我還是跟他繼續維持著慣有的模式,小酌、聊天、做愛。

做完之後,我告訴他我前兩個禮拜一到週末幾乎就開始哭,我很想念我的好朋友們,常常自己一個人很孤單著;他沒說什麼,只是把我抱得更緊,不停的撫摸我的頭髮,親吻著我的額頭。

我差點脫口對他說「我愛你」。

那一刻我真的深切的感受到墜入情網的感覺。但是在那句話脫口而出之前,我急忙又吞了下去。我跟他之間,不就只是床伴關係嗎?

對照著17歲的當時,現在性似乎要比愛還要容易多了,是否,不要再增加無謂的負擔?我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非得等到很確定對方跟我是如此的相愛後,才和他發生關係;可是,我不得不承認,現在我確實相信由性可能產生的愛。

我們都不要說破,但是某種愛的確存在我們之間。

這似乎就是我這十年之間,最大的改變了。

自動門

圖片取自

「叫給我聽。」
『你以為我是自動門?人走過就打開?』

*****************************

不曉得,你有沒有當過誰的自動門?

前幾天我做了一個夢:
一個女生,睡在我旁邊,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哭累睡著了。我的晚餐
是饅魚飯,不知道興奮的是饅魚還是我?下面突然就硬了。我撥了
一通電話給另一個女生躲進廁所手淫,用氣若游絲的聲音說:
「叫給我聽!」

對方笑著說:『這樣你也能打,真是服了你。』

在為睡著的她表現的堅強中退防後,我開始尋求寄託,本想用情慾
轉移或者掩飾的,反而變得一覽無遺,帶點可笑。

『想哭就抱著她大哭就好,這樣像個生著悶氣的女人,死娘砲。』
她的簡訊說。

夢就醒了。

我記得在什麼地方看過一句話:「我之所以笑只是因為我不能哭,
如此而已。」哭不好嗎?其實我沒有這樣覺得,我只是不愛那種兩
個人抱在一起沉溺的感覺,至少輪流哭可能好一點。或者總有一些
什麼時候,對方需要的是你臂彎下的依靠。

回到自動門。

事實上被別人當做約見面就是為了幹的感覺是糟糕透頂的,通常這
挾帶了其中一方的愛戀才比較可能維持。當然純粹的性需求一拍即
合也不無可能;有一種則是:
你為了誰當著他的自動門,你總是為他的身影倘開,不管他是用什
麼樣的形式出現,也許他出現時總是帶著情慾,但那不過是你們習
慣的默契,習慣的交談方式;那身後可能有一些什麼樣的心照不宣
,甚至強烈到根本說不出口的。反之,他亦是看見你就打開的一扇
門。

我不知道怎麼稱呼這種關係,當然愛情也可能包含這一種形態;但
這種形態卻不一定是有愛戀的成份,或者說,就來就不需要擁有的
愛戀。

下一次,經過一扇自動門,你會想起誰嗎?

歡迎光臨。

@pelight

Bohemian Love。

http://www.youtube.com/watch?v=USBL7I6A3WQ

這是C前段時間很喜歡的一個歌手,
我跟著聽了一些,最愛這首Bohemian Love。
(後面接著的那首也很美)

最近來自C的連絡比較頻繁,
她三十歲生日那天,我們在舞池裡慶祝。
貝斯的重低音中我扯著喉嚨問她:
「如何?邁入三字頭的感覺?」

她露出一個通達眼底的笑容
「相當不錯。我交了個女朋友。」

說起來是這麼清淡的一句話,但我知道對C來說很不容易。
她的人生裡死別太多,逝去的某個情人帶走了她很大一部份。
雖然好像是花蝴蝶一隻,雨露均霑,
但各取所需,也談不上什麼感情。

把話說出來以後,接下來每次見面C三句不離愛情,
還時時要拿女友照片出來獻寶,讓我深感有趣;
畢竟之前的她跟這種粉紅色的行為很絕緣。

C是沒有什麼界線的人,她的界線只是為了讓自己更自由,
比如說:她愛慾分離;兩者之間有絕對的分野,
也只是因為如此這般她可以更加飛舞。
因此當C甚至開始跟一些對象稍微畫出界線,
這次新的感情於她有如何不同份量,不言自喻。

能夠重新投入與人深刻牽繫的關係中,
我一方面為她開心,一方面也存疑:
不是懷疑她會要失去了波西米亞的靈魂,
而是她那樣自由飛翔的鳥,真的能夠拴住自己嗎?

不出一個月,C認識了一個新女孩;
她有迷惑也有遲疑,但更多的是坦然。

如果有人也能站在我身邊一起看著她,
就知道出軌或者背叛等等詞句根本不會出現在腦海中。
她的所有感情是那麼純粹,徹頭徹尾不存在分給誰的問題;
沒有多寡、沒有比例,只是愛了,就愛。

對比當初我以為可以給她的感情,
不過是希望豢養她的牢籠。
這中間沒有對錯,只是那是對著她我所能提供,
當然對著L便是另外一種。

或許也有太多人給予她的總是伴著鐵柵,
所以她飛過一個又一個對象,
總是在枷鎖套下之前,毫不猶豫的飛離。

我曾經忖度過是什麼餵養出這樣一個自由的靈魂,
因為做不到如此輕盈所以我憧憬,並且喜愛這首歌;
波西米亞在我的想像裡是一種浪漫的自由:
其中伴自由而生的責任和代價,因拋棄世俗的規範而化約。
其中的情境每每讓我想到C。

或許那就是讓我豔羨的Bohemian Love。
或許試圖用文字捕捉那種翩然,便是自以為聰明的弄巧成拙。

翻車魚之死

文/韓毅

他在霧中,十分艱難的點起了一根香菸。

我從草叢裡支起身體(當然,我也沒穿衣服)。他光滑的屁股幾乎淹沒在霧 裡,我只能勉強看見他的輪廓,他似乎在思考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我遮著胸口,忽然感到沉悶而難受。微亮的燈光被霧濛住了,一輛貨車悄悄開過我們身邊,穿進大霧,但是沒注意到我們。因為我在地上,而他,也許是皮膚過於白皙細膩 。

我站了起來,臉頰勉強依著他的肩膀,手心相握,難以遏止心裡的澎湃。他 的手心冰涼極了。我抬頭一看,他的臉已經變成了斑馬。那張連在男人肩膀上的馬臉,在霧中慢慢轉過頭來望著我。斑馬的眼珠十分清澈,但是沒有感情。那種 感覺說不上來的怪異,不是斑馬頭的這件事,而是斑馬的眼珠。斑馬是暴躁的動物;而他卻沒有放開我的手,還咬著香菸。

這是夢,這一定是夢。我想。我認不出他了。我把他看成是斑馬了。

不確定是否因為香菸的雲霞,霧又更濃了。完全遮住了他的臉,只剩下香菸 的火光,一明一滅的在霧中閃著。我聽見了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很驚訝的 ,是從我的肚子裡傳出來的,像是什麼厚重的鐵門被推開,類似於低沉呻吟聲音 。

斑馬來了,他對我伸出了手。

我後退了兩步,但身體也劇烈的震動起來,有什麼要打開了。我難過的揮了 揮手,希望把斑馬趕走。我的肚子正在迅速變老,開始萎縮,發臭,冒出斑痕。 但只有肚子而已。

漸漸的,我的肚子長出了一張老婦的臉。

我的媽媽。

斑馬沙沙的靠近著,我流著眼淚不斷退進路邊的草叢。慢慢的,他的背也直 不起來了,變成像拱形般,四肢接著地面,唯一不變的是他巨大,美麗的陽具,似乎要變得像陶瓷般美麗,那幾乎是有靈性的輕輕揚起著。

「如果能夠和你合而為一,就算未來變得怎樣,也不要緊了吧。」

我想起他在進入我身體前說的話。懷孕的那個地方忽然變得無比疼痛,銳痛令我彎下了腰,使得我的肚子上老婦的臉,被擠壓得看起來竟像是生氣一般。

斑馬追上我了。他的背後拱成了一個漂亮的扇形,像是圖鑑裡的某種水生 恐龍那樣美麗。他的眼珠像流眼淚一樣,不斷流出捲形波浪的海帶。他想親吻我,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是想親吻我。可是他不懂,他的香菸會燙傷我的。

當我們接吻的時候,一定未曾想到我們有一天會變得如此醜陋,在這樣一個 難過的關係裡,他變成了斑馬,而我,身體上某個角落,有什麼正快速的老醜下去。

霧氣濕涼涼的,像是海浪般淹過了我的,從我的腳踝漫到腰部,在漲到我的 胸前乳頭,脹滿我的喉嚨。我想流眼淚了,但是我的眼淚如此乾澀,恍如藤蔓撐開我的淚莢生根刺進臉龐,淚痕像長春藤般從此永遠長在臉上。

我那變成斑馬的愛人哪,在大霧中我看不見他,只能用手摸。我盡全力想要抱住對方,雙手卻無法在他的背上合攏。我再也無法環抱住他優美的背了。忽然,那張老婦的臉吐出了像是膽汁般綠色的東西。那些綠色的汁迅速變成蜻蜓飛走 了。

食肉昆蟲。

我想。

惡毒的,具有複眼的東西。

傷害是那麼那麼微小,微小到當蜻蜓停留在我們身上,我們以為那是自然而輕盈。他的妻子,兒女。他們的背上一定長滿了蜇伏的水蠆。有人恨我。當他赤身裸體伏在我身上的時候我虛無的想。旅館的天花板,就像現在的霧一樣, 空洞而灰濛,卻令我望不穿。

斑馬變大了。現在他就如一頭真正的野獸般,壓制在我身上。我感到了他的沉重,像一塊巨大,玻璃般的黑石,裡面完全是我無法觸及的黑色晶瑩團塊。他似乎想說什麼,但是舌頭只是笨拙的露出口外轉了一圈。香菸掉在我的大腿邊 ,燒痛了我的皮膚,但我已經沒有眼淚可流了。

我疼惜的望著他的眼睛。悲傷,像海帶那樣纏繞而優美的悲傷啊,帶著清清海風的悲傷。喇叭聲傳來,人漸漸吆喝起來了。我們到底離開那條路有多遠了呢 ?我不曉得。霧的顏色漸漸的,變得更深了,帶有一點深藍海洋的霧色。我們的下半身像蛞蝓那樣旋轉纏繞著,半透明而夢幻的顏色。

以前我們並沒有在一起的時候,我時常想像著和他吊在樹上旋轉的情境,像吊鐘一般。聽說蛞蝓的交配會長達十三小時,然後像割斷臍帶般割斷紫色的陰莖跌落下來。

我漸漸聞到焦肉的氣味了,香菸一直沒有熄滅。奇怪的,它就像某種輕微的罪惡感般,不斷的燒燙著我。

霧氣越來越濃,我們之間反而越來越美麗。

剛開始是像雪地,乾枯的芒草,那樣封閉而裂絕的大地。他是老師,而我是學生。我學習著草萌生的秘密。青草慢慢的在雪下萌生,但是氂牛一來,草就被拔斷了,吃下肚子。只是總也沒有斷根的長呀長。

那個時候,一切都很簡單,很清楚。

後來起霧了,我看了他赤身裸體的模樣。我什麼都看不清楚,手指印在他的胸膛上,描繪他的形狀和鎖骨。他把我帶到了淺海,那個到處都是海葵的地方。

他要我叫他爸爸。為了讓他開心,我叫了。

那個時候他的臉真是可怕。比現在還可怕,但我想他一定是很開心的吧。我不懂事,閉起眼睛,在枕頭上一句句的叫:爸爸,爸爸。

斑馬發出嘶鳴。那是撕裂耳朵的可怕的聲音。

「不要臉!」

後來我的媽媽那樣罵我。我記得她的臉,就像我肚子上這張醜陋的臉一樣。那個時候,他也像隻不說話的斑馬那樣站在我身邊,沒有幫我說任何話。我緊緊握著他的手,叫他不要害怕。

我啞了。

後來我啞了。

現在我啞了,在夢中。他的女兒和妻子都不在了,我卻說不出一句安慰他的話。他為什麼要變成斑馬的形狀呢?我的喉嚨努力的吐氣,嘴唇用力擠,但是擠不出任何話語。喉嚨像是塞了一枚芋螺。直到現在,在這裡,在我的心中,我還是充滿了驚慌,擔心脆弱的我們會隨時被找到。

我想要與他相吻,他會回復以前英俊的模樣,我最愛的模樣。很可笑的,我的嘴裡卻塞滿了羽毛,鵝的羽毛,柔軟潔白但就像熊寶寶的內臟。所有我說出口的話語全部都溫暖美麗,但言不由衷,大同小異,輕飄飄的沒有任何意義。

這一定是最溫柔的地獄了。

他眼珠裡面的我,又變成了什麼樣子?

仍是沒有老去嗎?仍是十五歲他的學生嗎?仍是他女兒的同學嗎?仍是鮮嫩健美散發性腺香味嗎?

我盡力的看著,目光刺進他的瞳孔深處。

火。

我看見了火花。

有人被焚燒。被綁在濃煙的火柱上。

有三個人。

是我嗎?誰是我?中間那個身體小小的,是我嗎?

怎麼會這樣。

我好想跟他說,我其實很滿足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這麼快樂過,我——羽毛嗆滿了我的喉嚨,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在他眼裡,我是痛苦的嗎?我們是痛苦的嗎?我和他的那些女人們是一樣的嗎?

爸爸,爸爸。我像是啼血一般,吐著嫣紅的唾液,這樣在心裡呼喚著他。我閉上眼睛。地震了,非常大的地震。我驚訝於我的力量。成千上百的蚯蚓把我們埋了起來,溫柔的吸吮著我們的肌膚。這是最後一次了。

最後一次了。

我痛苦的想著,我的手臂像是被無形的鋸子鋸開,離開了我的身體。從此我再也不會擁抱任何人了。非常兇猛,非常兇猛的。像河流拍打巖石一般,我擊打著斑馬的身體。我的腰部逐漸長出像魚的側線。身體中心強烈的疼痛著,像是子宮被蝕爛一般,感到滾燙的毒血燒著我的內裡,形成腫瘤。

不會的,那一定是個美麗如白色聖牛的寶寶。

裹著我們的蚯蚓散去了,有些跌在地上,變成土壤。霧還沒有散開,變成了淡淡的螢綠色,像是霓虹燈照。霧還沒有散開,變成了淡淡的螢綠色,像是霓虹燈照的霧。我搖晃的站起,下體長了一顆逆生的松樹。他在霧中,悲傷的背影似乎要離開。我伸出手去,習慣性而傷感的想要挽回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視力 失去了距離感。有一邊的眼睛,瞎掉了,永遠看不見了。

斑馬的背影,像是流浪般的遠去了。

我輕輕按著小腹,聆聽著身體裡細微的,手風琴般的音樂。

我愛你。

多麼習慣性的說出口。

連我都沒發現自己的啞巴好了。

霧氣變了。

像是流眼淚的時候看霓虹燈。五顏六色失焦的。

如果有明天。

如果有來生。

曼波,曼波。翻車魚之死。

Re 春夢

文/Gwan

前幾次就看到這個主題,但腦子裡一直都沒什麼太了不起的春夢可以分享。
一直到昨天晚上,做了個可說是有史以來最可怕最瘟腥的春夢。

這是場以第三人稱方式進行的夢,主角是演員江國賓,
劇本是他領養了一個年紀約十歲的男童。男童非常乖巧,
知道是江國賓將他救離原本的生活,於是對他唯命是從。

夢到這裡我還大喜,要說是孿童也好亦或是控制欲發作的性侵故事也罷。
反正這只是夢。

接著劇情一幕幕上演,男童被無情的侵犯,卻還是緊咬著雙唇不敢反抗。
即便江國賓的表情是充滿著憤怒,下體的擺動的速度越加發很,
連我都能感受到(或許是想像?)肛門的痛。

然後是清醒前的這一幕-這一次男童去上廁所女廁,
離開一間一間的便池後變小心翼翼的想趕緊走出去外面洗手,
沒想到就在離門口最近的一間廁所被埋伏了!!

「你以為你能跑去哪裡?」江國賓碰的從門內跳出把男童攫回廁所內,鎖門。

到這裡我感覺到腎上腺素似乎又稍稍的激分了一些,
只是接下來的畫面──我真希望我有養成早睡早起的好習慣(哀嚎)

只見他迅速的解開褲頭,掏出了兩條東西。當他兩手各握一條時,
我越看越不對勁─為何他有兩條老二?而兩條老二還軟趴趴且白的像大腸頭?
此時男童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只能認命的跪下並張開嘴,
任由江國賓將大腸頭塞進他嘴裡。

慘的是我居然能感受到那口感,而且就在他射精的瞬間,
我居然在夢裡頭噁心的吐了-更妙的是我是吐著口水醒來的,
就在這同一個時刻。

E聽見我發出的怪聲又看見我吐口水的蠢樣,
忍不住發了牢騷「妳是小孩啊──」然後又沉沉睡去,
那好像是早上八九點的事。
而我只能尷尬的拿衛生紙擦口水然後背向E繼續睡。

自從和E交往後,我已經一年多沒和男人做愛。
也已經好一陣子沒看觸手系的動畫,
老實說我真的不知道這夢到底是怎麼來的,
把它歸類為春夢是因為題材的確和性愛有關,
只不過偏驚悚走向就是了wwwwww

自剖

文/未央

剛從一個音樂會回來,
我想測試自己在茫的情況下寫出來的文字,會是什麼樣子。
也不過就是自己在房間內,熱巧克力與藍姆酒不成比例…

有人說,得到的比失去的重要。
我在想,在某些層面上所失去的,能夠換到另一層面的擁有。
所以在遙遠的另一個時區中生活,物質上我與朋友的距離拉開了,
但精神上他們的美好加倍。

J想出了個絕招,打賭五十英鎊,
兩週內我不能回應他任何訊息,
見面了只能打招呼,對方攀談就得藉故離開。
為了錢我撐過了四天,仍在繼續努力。
雖然我覺得不回應很沒禮貌,也覺得自己這樣做很過分,
因此有了罪惡感;
可是一段關係,無論是什麼樣的關係,
都是靠彼此的付出跟努力建立起來的,
如果對方沒有做到,那只好也讓他了解被忽視的感受。
好朋友們不斷地提醒我這個關鍵,還有我的五十英鎊啊…
所以如果你有一位摩羯座的朋友,有事情無法下定決心,這個方法可能有點作用。

過去兩個月來,古典音樂再次被帶進我的生活,
目前最美好的莫過於巴哈的Goldberg Variations,
當初是為了娛樂失眠的人而作。

今晚的音樂會就是演奏這個組曲,
但可惜我的耳朵已經被Glenn Gould的版本寵壞。

而過去幾個月來,我一直在試著「控制」自己的情感,
對於攝影、人、關係、旅行、自然、邏輯、思考、文字與創作的情感。
身為我自己,要不表現或不失控於情感實在很困難,
我仍舊覺得這一生我只活這一次,放棄機會與快樂實在可惜;
但偶爾放慢腳步,通常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也更加珍惜。
當我帶著些許恐懼與不安地問J說:

「你覺得我現在的相片到底是拍得怎樣?」

他回覆的大概意思是,不錯,有sense那類的。
我還是在不斷地問自己,有沒有別的視角跟可能?
與每個人相處、與團體間的關係,我處理得如何呢?
為什麼以往享受旅途的我,這次急著「逃」回來呢?
走著放慢腳步,聞一聞葉片的味道、看著湛藍的天空映在湖水中,我有多珍惜這些呢?

如何才能夠分析、挑戰某個看似嚴謹的推論,並對它提問?
訓練自己不斷地思考各種議題,擁有自己獨特、批判的看法?
怎麼掌控(master)我的語言與文字,
不但能夠表達到位,還能夠詼諧地表達幽默或諷刺?
終於知道一個用粉蠟筆畫畫的方法,怎樣才能用顏色表達感受?

還有已經拋掉書本兩個禮拜了,該怎麼撿回來?(笑)

熱情啊,我想到了這個詞。
如果有熱情,對生命跟生活中所覺得重要的事物有熱情,

就有繼續下去的動力,有進步的動力;
接著這股力量應會不斷地推動自己,往更高或更深的地方鑽研。
我從來不敢想像某天某部分的我會發展出什麼專業,
但我的確希望這可能性還存在著。
這些情感、熱情都是推動著生命的慾望,
想要得到更多的慾望、佔有能力的慾望。

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夠把我的生命呈現在你的面前;
一個擁有不同光輝與力量的生命。
到時我不必再渴求著你喜歡上我(因為我沒有勇氣說「愛」),
而是你或許會被真誠又直接的我吸引。

關於情人節、與情人的關係、慾望,還有資本主義與消費文化,有沒有人有興趣來討論一下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