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Way Out

他們離開了房間,那是一場令人軟弱的爭吵。我拾起地毯上的硬幣,總是覺得被一些細小的事物擊垮。離開房間時,我將一塊硬幣丟在房間的地板上。我不是為了錢來到這個地方的,我甚至不是為了自己。明天會有另一個人撿起這一塊錢,他也許會覺得非常快樂或非常多餘,在那個人的想像裡,遺失這一塊錢的客人會是個粗心的人。總比憤怒更好,總比羞恥更好,假如無法逃脫他人的想像與判斷的話。

那附近的商場有一層樓,奇幻的開滿了無數情趣商品店。他們總將燈光調得非常暗,裝潢大量的運用黑色,黑牆壁、黑玻璃、厚重的門、讓人望之而覺得陌生粗俗的異國女郎裸體的海報、溫暖的粉紅色燈光。

那裡面非常的安靜,一位中國人坐在櫃台後,穿著領片和袖口異常巨大的橫條襯衫,向我笑了一笑。

我逛到角落,一個特價的玩具引起我的注意。一個球形口枷。

口球,那是我最早的刑具之一,大約是18、19歲時我有了第一個口球。

那是我買給她的口球,那個下午,我半強迫的將口球鎖在她的嘴上,並且將手伸向她的性器,覺得大失所望。她並沒有絲毫動搖的樣子。「你自己試試看」,她說,她笑著將濕漉漉的口球塞入我的嘴裡。五秒,十秒,十五秒,她笑咪咪的看著我,我試著將不受控制的唾液擦去,但只是弄得身上處處都是,失措的樣子。我徒勞的抗拒似乎成了另一個人的娛樂和武器,口球每受一次壓迫,一股唾液便失去自制的離開我的身體,肌膚忽然對空氣的濕度、質地敏感了起來。我的心靈有一刻感到了隱約的恐懼,我將口球除了下來。

那正是一個慢慢剝除什麼的距離。很多年以後我站在這裡,那個隱沒在記憶中的感覺忽然襲上身來,我感到身體些微的緊繃。她已經離開很久很久了,我亦離開她記憶中的那個樣子,很久很久。很奇怪,那個身體從靈魂剝開的感覺,更奇怪的是我在這個時候,在這個狼狽的樣子才想起了這件事。後來我疲倦極了,坐在那商場慘白而沾滿了菸蒂焦痕的樓梯上,我試著稍微閉上眼睛,但沒有辦法,我的心似乎緊緊的與那遭到挫傷一般的感受連在一起,我看著陌生人帶著從我面前走過,他們的衣物都很骯髒,帶著一副世界毀滅也無所謂的表情徘徊著。

是什麼讓這感受隱匿了這許久?這股新的感覺、蠢動的感覺,性的感覺,是嗎?我不曾告訴過她也不曾告訴過自己這件事,過去的我認識不到這感覺存有性的一面。它彷彿是一道不能開啟,不曉得通往任何地方的門,就像是牆的一部份那般,你無法認識到它作為一扇門的本質,直到有一天,所有的牆壁都向你的身體無情的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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