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陣子,我自己一個人走路時,是雙手交叉在胸前,低著頭慢慢的走。
現在,偶而也會這樣子。在某些教人判別肢體語言的書上,會說這是屬於對他人防衛,不放下戒心的表現。用來描述那時的我確實對了一半,另一半時,在那陣子覺得自己過得十分不好的時候,只有這樣子才能避開別人耳目,偷偷的抱著自己。
想起最難受的一個擁抱,是九年前和C分手時。那時她只想要見著一面坐車從台北下來找我,但等到的是一個兩人無法在一起的結果。
在新竹的街上吹著初冬的寒風,穿著牛仔外套的她抱著我,就算我剛才說出要分開的話,她的懷抱還是暖暖的。她用著相信是最溫柔的語氣說:「你要好好的哦!」接著轉身朝著客運走去,留著因為後悔而想哭的我。
之後的一年或兩年,和她的糾結絲連,含混不清。
直到當兵的那一年,躲在連隊上的倉庫,用手機和她通完話,我知道是一個真正的結束,又想起那一天的擁抱,靠在放著裝備的鐵架上,用力的抱著自己,怕被外面辦慶生會的同梯們聽到,無聲的哭。
現在,有時有對象可以接吻的時候,除了吻所帶來毫無抵觸的溫熱感之外,我最想要的是,和我接吻的她,摟著我的頸子,用力圈住;而我也用力回抱,兩人都在對方的圈裡。
慢慢才分辨出來,接吻是連結,但擁抱才是承受,承受自己的難受的同時還有空間可以容納對方剩餘,透露在外的東西;可以讓對方感到安心,讓自己覺得還有能力去愛。
偶而,我需要一點點擁抱的溫度,來提醒我就算靈魂再怎麼靠近,還是需要肉體的距離來提醒,你和我相似,或你和我可以親近,我們可以同聞對方身上的氣味,抓扒著肌膚,細細的撥弄毛髮,感受對方熱而重的呼吸從臉上拂過。
只有這樣,才可以確認,自己可以有力量再繼續下去,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