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大雨的夜,她來找我,在我家住了兩日。
我們一南一北,隔著難以時常見面的距離,
卻愛。
其實距離的不只距離,她總是重複我們剛在一起時,
我曾經對她說的一句話:
「我們終究會分手的,你知道嗎?」
—
第二日的午後,一如往常,激烈的做愛。
過程中她一邊喘息一邊對我說
『天啊,寶貝,我好喜歡跟你做愛,我們一輩子在一起好不好?』
「是你說的,一輩子喔。」
我聽不到情色,我很幸福。
—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很喜歡跟她做愛?
或許有,但我有沒有說過,我很愛她?
我記得我們在一起的每一段期間,
哪幾次出差有她陪,哪幾次衝動夜奔至台南,
哪幾個早晨醒來有她的肌膚香,
哪幾個吻,還有哪幾句話。
她總是說我愛得很優雅。
—
我其實愛得多慌張。
是,不對身份的女人,幸福安穩的男人,
不應該的時間不允許的關係。
我知道誰都會覺得我有後路,
只是我愛得多小心翼翼,我多害怕醒了就沒了。
「一輩子愛我好不好?」我總是這樣問
『好。』每當聽到她堅定的回答,我都十分激動。
—
而,那天,高潮之後,她像是突然醒了一般。
『我們分手好不好?』
我一臉錯愕,最不安的終究醒得最快。
「我不想,我很愛妳,我怎麼有辦法放手?」
『我知道你沒有我還是會幸福,有個人會愛你,
會以你為軸心繞著你轉,我不怕你沒人擁抱沒人照顧。』
『我愛你,但我終究得離開你。』
—
冷氣機安靜的運轉著,外面天色陰暗。
她拉著我起身,手裡緊握著哀傷。
她說要陪我洗最後一次澡,然後,送她走。
『在你之前,我從來不讓任何男人跟我一起洗澡。』
我還記得她曾經這麼說過,
也記得我們第一個夜,她一個人走進浴室,不准我跟。
浴室透過毛玻璃傳來微亮的光,我看著床單上的淡紅色。
『我是第一次。』她說。
—
她把我的衣服脫下,靠在我的胸口。
我一陣撕裂的痛,忘了是誰先開始的,
總之我們開始掉眼淚,很努力的忍住不哭出聲。
「妳洗澡不洗冷水,妳跟我說過。」
她一邊笑一邊掉眼淚,我像力氣被抽光一樣跌坐。
她蹲下來把水沖在我的身上,水溫剛好,
止不住的悲傷一直滿溢出來,感覺得到比熱水還燙。
—
她細心的幫我沖水,塗抹肥皂。
我只能望著她,動也不動,
只有劇烈的痛反覆提醒著我。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她像是在清洗一具屍體,
而我喃喃自語說著我們曾經有過的對話,
有時她聽著疼了,就停下來,沒有停的只有眼淚。
那個陰暗的午後的浴室裡,
兩座衰敗將死的城,還有一場看不見盡頭的大雨。
—
我被清洗,被拎出浴室,被吹乾。
像隻即將被送走的小狗,主人心疼的為他打理乾淨。
『你好帥,我一直都好愛你。』
『你知道我一定沒辦法離開你,但我們永遠走不到結果。』
『可不可以,讓你開口,送我走。』
絕望在我們周圍越漫越高,轉眼間將我們淹沒。
—
如果是你,放不放手?
如果這麼愛,你要怎麼放手?
我不想分手,我不想不想,不想分手。
我就是這麼自私這麼幼稚,但我不想離開她。
「我們,分手。」而我終究說了出口。
—
「妳喜歡他嗎?」
「…嗯。」
「妳還記得嗎?
我說過,我不會主動對女人說分手。
能請妳說出來嗎?」
「小小…我們不能在一起了喔。」
如果愛做什麼分手跟神經病一樣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