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 2009 年 3 月 3 日

◎活動:首。淫◎

活動時間:即日起至2009/3/15。

寫封信來給我,跟我說,

說你曾經在什麼時候開啟的慾望。

那是什麼地方,是什麼樣的失措驚慌。

比第一次還早的第一次,

如果可以,請讓所有人聽你說,為你訝異。

請跟我們分享你的第一次手淫,

來信請附上你的暱稱、一句自介,
好讓我們在交換日記,鏤刻你的軌跡。
Sink.GAna@gmail.com

~如果慾望像海,而我們縱身下躍,你跳不跳?

             請跟著我們一起,Sink。~

交換日記: 嘴砲。

今晚,我很想他,W。

我們是工作上認識的,他很風趣,我很幽默,我們一拍即合。他跟我都是同志,不過他對我沒意思,我對他也沒興趣。他覺得我太多肉了,而且不夠溫柔;我則認為他太高瘦了,而且不夠魁梧。

更何況,我們在當時各自都有喜歡的對象了。


他在苦苦追求一個有男友的男生,我在痴痴妄想一個只喜歡女生的男生。我們遇到很多挫折,也常常為了喜歡的人無心的話語而快樂地胡思亂想。所以,我們知道對方就是傾訴心事的好對象。

「欸,你知道嗎?! 他今天說如果我幫他代班,他就要隨便我耶。」W在電話的那頭興奮地跟我說。透過手機,我聽得出他的語氣充滿希望和渴求。

「是喔,去啊去啊。你想幹嘛?」我期待地問。

「幹,當然是在他男人面前跟他大剌舌啊。」W立刻說。

「好賤,死狐狸精,想直接破壞他們的感情喔。」我不敢置信地說。

「哈哈哈哈哈,當然!! 祝我成功囉。」W開心地說。

類似的對話時常出現,我心中明白,W一次又一次淪為「愛到卡慘死」的利用工具,也知道過幾天會接到他沮喪的電話得好好安慰他。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變調。他放棄了追求那個死會的男生;我也明白強摘的果實不會甜的道理。而我們的心卻漸漸靠得更近,更親密,也更曖昧。

「你這麼可愛,怎麼交不到男朋友啊?」W問。

「因為我都喜歡異男啊。」我說。

「那你跟我在一起好了,我以前有喜歡過女生,算半個異男。」W說。

「了不起,我也喜歡過啊。」我哼了一聲反問。「可是你不是只吃瘦乾巴的白淨娘炮嗎?」

「換換口味囉,感覺挺新鮮的。」W不正經地說。

「去死吧。」

何時開始,他的話語充滿曖昧。我知道他是天性浪漫的雙魚座男生,也知道他其實跟本沒有那個意思,只是純粹地打打嘴砲罷了,可是我的心還是一次又一次地被他哄得暖烘烘地,柔軟了起來。

有一次,我和一位女同事到W家喝酒聊天。那個禮拜W的父母出國去了,所以家裡沒半個人,可以盡情地吵鬧到天明也沒關係。我們一直笑鬧工作上的事,抱怨主管的愚蠢,直到夜深酒都被喝光為止。

「我們要怎麼睡?」走進W房間看著他的單人床,我問。

「我可以跟玉春睡,W你睡地上吧。」女同事巴上我的右手臂說。

「妳會不會對我怎麼樣?!」我假裝害怕躲開。

「拜託,要怎麼樣我還不是得自己來。」她翻了翻白眼說。

「哈哈哈,吼,我家又不是沒別的房間,妳可以去睡我爸媽的房間啦,席夢思的床喔。」W語帶誘惑地對女同事說。

「好哇好哇,那我不打擾你們兩個恩愛了。」女同事眼中含著神祕轉了一圈走出房間,留下尷尬的氣氛。

準備就寢之際,我躺在床上假裝閉著眼睛偷看W換衣服。才發現原來W身材很好,黝黑的皮膚,渾身結實精壯的肌肉是天天游泳換來的。他的體毛很茂密旺盛,一片黑色的森林從內褲褲沿一路竄生至胸口,這些平常上班根本看不出來。他放輕動作躺在我身邊,由於單人床早已被我佔去了一半,他靠得我很近。我覺得房間內頓時好像沒有了空氣,安靜地連呼吸都不被允許,我卻因為心跳抨擊胸腔的聲響而紅了臉。

「晚安,要夢到我喔。」W調皮地說。

「白痴噢。」我笑罵。

我一直睡不著,滿肚子酒精好像沒有幫助我入眠,只讓我全身燥熱頻頻翻身,閉上眼睛想放空腦子入睡,卻擠滿了雜亂的念頭。不久,我聽見W的鼾聲安穩地傳來。

我湊近W的臉龐,在黑暗中細看他熟睡的臉。濃密的眉毛,堅挺的鼻樑,豐厚的嘴唇,我以前都沒發覺,原來W長得也很好看。他的身上一直有股特別的體味,帶點麝香和青草的味道,這股味道似乎安撫了我,讓我看著聞著竟昏昏睡去,一夜無夢到天明。

不久之後,他離職專心準備畢業展覽。雖然沒了工作上見面的機會,不知道是否為了保持曖昧的溫度,我們幾乎每天都會通電話或聊MSN。

日子走到了那年的情人節當晚,在連續上了十二個鐘頭的班後,我拖著身體回到家,打開了電腦,打算去沖澡洗去一身的疲累。卻發現MSN剛登入就有人急急地敲我。

「欸,今天我脫離單身了,老子死會了。」W的訊息在螢幕上閃動著。

是因為我隱形眼鏡戴太久的關係嗎,我覺得這則訊息好刺眼,我不想去看電腦螢幕。可是,我還是在電腦前坐下,點了根菸,接著緩緩地打字。

「是喔,恭喜你耶。 對方是誰?」我邊吐著煙霧。

「之前在聊天室遇到的一個男的,就29歲在當業務的那個。我們今天出去,他開車我們去內灣玩了一趟。他人很好耶,很成熟穩重,對未來也很有規劃….」 陌生的字不停地在視窗內冒出,好像沒有停止的一天。

W曾向我提過那個男人,我卻沒放在心上。

我‧怎‧麼‧會‧沒‧把‧那‧傢‧伙‧放‧心‧上!!!!!

「是喔,我最近也有認識一個男的,哪天成功了再跟你說。」我不知道我胡亂打些什麼,我只知道胸口凹了下去,被挖走了一塊。

「真假? 怎沒聽你說過。」W好奇地追問。

「白痴喔,我幹嘛什麼事都要跟你說。」我用力地戳下這句話。

接著,我跑去浴室沖了一個滾燙又漫長的熱水澡。

在那之後,我和W也沒辦法聯絡地那麼頻繁,因為他的男人會吃醋。不過,令我訝異的是,在我們把握時機聊天時,曖昧的話語總由我先吐出。

「最近跟你家男人還好吧?」我試探地問。

「他喔,有時候都不給我幹,一直想幹我。」W抱怨。

「哈哈哈哈哈,你們撞號了啦!!」我酸酸地說。

「真的,以後找男友不能找後門有單行道標誌的。」。

「我沒有啊,我always雙向通車。」

「很好,你這欠幹的騷貨。」W的聲音還是一樣調皮。

「等你約囉,哈。」

「來啊。」

漸漸,我也習慣了與W的這種相處模式,我知道他還跟那個業務員在一起,十分幸福地。不過,偶爾陪他打打嘴砲有何不可,增加生活樂趣,別太認真就好,認真就輸了,不是嗎? 是的,認真就輸了。

那,我輸了嗎?

前陣子,我們之前的一個同事出車禍過世,我和W相約一起出席他的告別式。W還是老樣子沒變,還是依然黝黑陽光,並不因為失去朋友的哀傷而黯淡。我們簡單地和其他到場的同事寒暄幾句,便加入冗長又沉重的儀式。

「欸,如果說你老了以後還是一個人,我會照顧你的。」W看著同事的遺照悄悄地對我說。

「喂,現在不是找備胎的好時間。」我皺了皺鼻子,用手肘輕輕頂他的腰際。

空氣中都是焚香環繞著濃郁的花香,可是我還是可以聞到他令我安心的體味。

「我是說真的啦。」他的聲音很堅定,好像有點臉紅。

我看著他等待回答的臉,我說不出話來。我明白我不是遲疑,也不是猶豫,而是有點放心。

「……嗯。」我的嘴角滿意了。

嗯,我相信這次不是嘴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