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痣的女巫。

文/C.N.

N的自慰總像玩追捕遊戲般壓抑地從不出聲。是專門用來煮開水的高科技壓力鍋,抑制爐內的壓力直到食物爛透品嚐辛勞的美味。是孩子吹得不好的濕汽球,輕輕一個嘆息就讓高潮卑鄙迅速的膨脹又縮小,噗噗地鬆垮了橡皮開口才軟趴趴的流出充滿泡沫的口水。是狩獵的母豹同時是那羚羊,享受過程的歇斯底里、驚慌、速食及全然的獨有性,所有在年幼的她所能想到最下流、最淫蕩的想法在那些時刻裡佔滿她小小的腦袋。她,是一隻年幼卻早已食髓知味的女郎蜘蛛,沈默地啃食所有直到啃穿那名為快感的頭蓋骨。

總而言之,她酷愛安靜的自慰,不是因為其平靜又簡單,而是來自那份興奮的壓抑——越是興奮就越是壓抑。事實上,這跟製作闖關遊戲的心態原理很像,並沒有什麼好不理解的,趁敵人跑到另一邊的時候吃到香菇或硬幣之類的獎勵,玩家能夠獲得滿足。但當玩家能夠在有很多敵人、很多陷阱的地方得到獎勵的時候,那就是至福的刺激。

N並不擅長玩遊戲,但是她擅長自慰。

這聽起來只是個人的興趣,但當你的性慾起源發展的很早,又不幸有個緊迫盯人的單親母親時,就是個一點都不湊巧的起點了。

一開始,到底是怎麼開始的呢?也許是因為懶惰把電視遙控器夾在兩腿之間,卻有類似能稱之為爽的感覺,也或許已經早的不能記得。

N並不是一個擅長自制的人,事實上她更擅長失控,因此更需要練習。

她的生活是一列隨時都要出軌的火車。無論怎樣被世界馴化,至少,自慰這種事情,是N少數能絕對掌握在手裡的事,所以長大以後有一段時間,她並不是那麼喜歡給人家幹,做愛實在變數太多了,對方的心靈像杯總要灑上一層灰塵的水,是砲友反而更容易顧及對方的情緒反應了。

N不喜歡,她在想吃屌的只想吃屌,不想吃灰塵,她沈溺不起互說愛語甚至是對方的意淫或細微的分心,對於她的想像產生打擾,對她的腸胃產生困擾,對她的靈魂產生不必要的瑕疵。

動搖即瑕疵。當然她是需要溫情的,但她消化不良不是愛的溫情。

此為後話。

而,當年母親剛剛離婚,自己還會尿床的時候,發生過一件事。

N的母親的作息極為規律,五點起床,五點十分喝一杯黑咖啡,在五點半以前洗完冷熱澡,接著挑選衣服接近一個小時,精細在梳妝台前比量打劃,最後六點二十分出門。N雖然不用早起,還是會被多管閒事的母親在五點半左右吵醒,依照天氣的暖冷困倦程度想盡辦法在母親催魂般的噪音中窩居在床上。

N記得那是一個冷得要命的冬日清晨,她睜開眼睛躺在床上,在賴床翻轉的過程中蹭過底褲裡的陰蒂,那種觸感被無限細微而尖銳的放大。她停住,翻回原本的姿勢,然後再蹭了一次。棉被在那個瞬間變成一個沒有意見的性伴侶,她輕輕喘一口氣,斜眼看了一下聽著費翔的CD坐在梳妝台前梳畫的母親,在那個瞬間,那個孕育她的老女人就變成了假想敵,一個需要靠完美躲藏才有辦法生存的強壯敵人。母親隨時都有可能毫不知情的走過來把棉被掀開折好,她不覺得自己能夠迅速地把手給抽出來,而那條蠢得要命的小熊內褲還能夠白白淨淨的。N突然想到前幾天在書上看到中古世紀被架上火刑台和關在鐵欄裡那些被指控和惡魔做愛被烙下印記的女人,她們被稱為女巫,而判斷的方式只是因為他們身上有痣。

N發誓,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任何一個理智正常的人發現她在被窩裡做這件事,一定會把她脫的只剩下小熊內褲抓去燒掉,而穿著時裝、擦上亮麗口紅的母親則是那些站在觀賞台上掩嘴驚呼、永不受罰的女人——但就連這件事本身都讓自己興奮。N沒有猶豫的把手伸進了內褲裡,用中指撫弄那個光是想像就已經黏膩的可憐兮兮的小肉球,悄悄地、不撥開皮膚的來回摩擦,直接倒弄核心總是讓他有想要排尿的衝動。

母親一邊叨絮個不停,自己則是一聲不吭,忘記用了多久,但在費翔「留戀留戀留戀,留戀在你身邊」的洗腦循環和母親的嘮叨之中,快感像是無數的快樂泡泡累積,在慾望的紅色海浪上,N被推得很遠、很遠…

N自己知道,自己絕對是個女巫。雖然她不記得自己跟惡魔做過愛,也找不到在私密處的痣。

畢竟,她唯一在自慰裡情不自禁啊出來的那一聲,還有之後母親過來查看、自己成功裝出的那副無辜的樣子,至今仍讓自己印象深刻。

那時,她不過九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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