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臉

把至今所見過的所有的地圖和指標,慢慢的湊成妳的表情,平坦柔滑但歷經風雨,平原的上方昇起明亮的一對天體,左邊是星星,右邊是月亮,呼吸則是平靜的湖水,凝結著不會平息的漣漪。被嬌陽曬得皮膚乾裂的樹蛙,對著踩著表面張力滑行的水黽說,別讓重力拉著你陷得這麼深,但願總是能浮著這麼淺。

搖搖晃晃的火車裡日光落落,好像聽得見妳的聲音又好像聽不見,褐色的聲音落在妳撥動書頁的指尖上,從倒置的角度想要讀清那些細小字裡行間中的溫度,不確定是否能在詩句中找到停止下墜的立足點。 

當旅客的靈魂在到站之前紛紛下車之時,跟著妳走出車站,站在三條叉路前的廣場,攤開地圖上的分割碎形,試圖釐清各種墨漬之間的邊界,記得標誌的形狀但始終找不著隱藏在溪邊的小徑入口。

豎起的耳朵收起森林裡的綠意,未成年的小馬睜著眼爬上樹尋找著母親,而後倚靠著風化的殘岩夢見佛洛依德。

在河中行走的赤腳揚起哀悼的風塵,妳沒有用目光篩盡每一片從枝椏上的落葉,只有紫丁香輕輕的落在河面,希望能在一片鐵質土壤上的平原畔擱淺,讓細菌啃蝕掉自己多餘的裝飾,安靜的找到熵的歸處。 

水仙花的影子成為化石留在白色的夯土牆上,架構起勉強能抵抗雨水的界線。妳屋裡的燭火不曾熄過,而妳不假手於人的勤於添上柴油,因為沒有人知道貝雷帽下的黑夜總是飄著刺探的霧氣,只有金色星星不放棄閃爍,回憶起曾經在天空中與大家一同共享的擁擠。

 也許在鐘乳石的沈積化為銀絲之後,我能在通往秋日海灘的路上,在路邊長椅上看見,穿著皮衣外套的妳,正好在安慰著因為失戀而嚎啕大哭的女孩。 

也許妳轉過頭,會幽幽的問我:「你還好嗎?」 

我應該會低頭不語,和妳共享一張小圓桌,在有陽光的下午,河馬在水池裡嬉戲,木質年輪裡乾枯的水份蒸發成為音符,不論你情不情願,我會笑容可掬的為妳沏上一杯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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