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而已

文/Fai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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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朵花綻放
引發的氣流
碰觸了你

天才濛濛亮你就走了
從來就沒有事件爆發

從來就不適合我們
爭執什麼的
噪音大多
都是自己製造又消弭的
憂慮是一種天性
像我賴在床上的喜歡
細數窗外的雨聲
日子也就過了

希望擁有
沾醬油吃水煮豬肉一樣
單純味美的日子
偶爾需要一個擁抱
輕如一朵花綻放引發的氣流

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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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整個冬天,終於說了再見。

以前他們很愛的,高架橋下的咖啡館。他總是點曼特寧,是她很喜歡的一本小說裡男主角最愛喝的飲料。深黑色的液體中,略酸著,還微微帶些焦苦,像他們爆裂後散開的欲望,灑遍二十歲的青春。

一起牽手走過,如同午後陰天的異國,雨打濕巴洛克建築,路人雙手紛紛舉在頭上快步行走。一起牽手走路,她會偷偷抬起頭看他一眼又迅速低頭,笑得羞澀。

曾經彼此愛著,一開始沒有怎樣明說,後來也沒有如何恨過。

曾經是無憂無慮的年少,冒著腳趾凍僵的危險,深夜騎著摩托車上山,她緊緊抱住他的腰,兩個人緊緊依靠著抵擋山風秋寒,只為了趕上十一月,獅子座的流星雨。

單單牽手就感到的幸福非常呵,後來再也難得。分手後的幾年,異國仍是異國,像邱妙津筆下那樣惹人遐思,熱賣過的小說跟曼特寧卻都退流行了。彷彿純粹的愛情也退流行了?事實上,純粹的愛情很少存在過,那是非常稀罕的禮物,極少數極少數的幸運兒才能享有。

時間如此冷淡,什麼都不管,只是不斷地流;人,也不斷地走。他幹著身下的女人,徐徐緩緩,或兇猛頂到最深,享受視覺、觸覺、聽覺的感官快感,什麼都不去想,專注眼下的爆炸巔峰。

很偶爾,工作上不太愉快,或是跟女人吵架的時候,他會想起她,笑起來左邊臉頰有個不太明顯的小酒窩。只有他發現過。

想起二十歲,沒有課的時候,兩個人懶懶躺在床上,整天賴在山邊租來的小套房裡,睡睡醒醒。兩個身體總是緊緊連在一起,像心滿意足的多毛動物,眼睛舒服閉著。她總是溼潤著,隨時迎接他的進入、抽動。他的陰莖總是棲息她的陰道裡,有時候安靜不動,就享受那樣潮濕的溫暖。

彷彿永恆,那個時刻。他們從來沒有急著要去做些什麼,急著要完成什麼事,就只是待在那裡,兩個人擁抱著,懶躺在床上,間雜著笑聲交談,他告訴她青春期時怎樣被暗戀的女生狠狠拒絕,她告訴他初潮來時她多麼驚慌失措。

窗外落葉窸窸窣窣,雨下在全世界的屋頂上。如果她還住在老地方,如果她也會這樣偶爾偶爾想到,他們共同擁有過的,如同這場來得突然的傾盆大雨……

他想起上次,久別之後的再次見面。這幾年來,他的黑髮早已浮出一根根清晰可見的白髮,又更瘦了,小腹卻惱人地微凸。他仔細看著她的臉,她的身體,她笑起來時,左邊臉頰微不可見的小酒窩,眼角卻多了他不熟悉的笑紋,有著前中年期的小小憂愁。

沿著高架橋走了一段,來到當初最愛的咖啡館,他一樣點了曼特寧,她說她現在不喝咖啡了,改喝蜂蜜養生茶。他像以前一樣付了錢,替她拉開椅子,預備好紙巾,攪拌棒。兩個人靜靜坐著,靜靜看著彼此,靜靜看著時間,冷淡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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