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 2010 年 10 月 29 日

不可知的未來

很多關係的開始和結束,

常常都是在一瞬間。

因為職務的關係與她常常會有接觸,

她總是笑臉迎人,

初遇的幾次總會問我一些很妙的問題。

如果沒有記錯,

她第一個問我的問題是

「你上次是不是說,你舅舅住在這邊的樓上?」

我略為愣了一下,啊了一聲。

她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我的視線落在她微紅的臉頰,

笑了一笑對她說

「還有這個,幫我補摺,謝謝妳。」

我時常在禮拜五的時候遇見她,

而她總是在禮拜五穿得比平常花俏。

她高高瘦瘦的,眼睛很明亮,

以及她每回穿著的,

讓我不由得注目的低胸洋裝或襯衫。

其實我不是很能自在的注視一個人,

但是如果不看她的眼睛,

眼神卻又總是飄過他的胸前。

到最後我只好盡量左顧右盼,

可是在我學著這樣張望之後,

她又問了一句:

「你在找東西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只好尷尬的笑了一笑。

她也回應了一個陽光的笑,

然後洋裝胸口隱隱露出黑色的蕾絲。

但就算我們總是在這種

愉快又尷尬的相處之中,

我們依然能夠因為一些小小的話題而開心。

包含他問我為什麼一早就喝珍珠綠,

以及今天天氣好冷雨好大之類。

這些極其瑣碎的事情,

似乎在兩個人的曖昧之中,

總是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要角。

這天還是一樣,

我拿著取款條走到她的櫃臺前。

我看著她跑來跑去,

好一會兒才坐回位子上。

「對不起,今天好忙。」

她的笑容有一點歉意,

我笑著搖搖頭。

「沒關係。」我說

「為什麼今天特別忙?」

「今天十號,好多人來繳扣繳跟費用」

她苦笑,把我遞過去的取款條收下,

然後低著頭開始作業。

「十號都會這樣嗎?」

「是啊,還有月底的時候也會。」

「沒辦法啊,月底財務特別忙。」

一樣的有一搭沒有搭。

「你們禮拜五,可以穿比較輕鬆?」

「嗯啊,禮拜五是我們的便服日。」

「妳穿得很漂亮,今天。」

「是嗎?」

她依然低著頭,一抹淺淺的紅。

「謝謝。」她說

點錢給我的時候,

她的手觸碰到了我的手心。

「妳的手好冰。」

「嗯,冬天的時候都會這樣。」

「女生好像很多都會,是嗎?」

「不知道耶,可能我身體虛吧。」

她笑了笑,

似乎有什麼自嘲以外的意味,

在我收下存摺要離開的時候,

她看著我的眼睛,

兩秒,或五秒,

總之感覺很久很久。

「下次見。」我笑著說

「嗯,下次見。」她甜甜的笑。

那麼,我下次,

是不是該跟她要電話了呢?

終究是一個人

清楚的了解這一點,其實也可能是自己造成自己的不幸,但這又如何能夠避免呢?

終究是一個人

作者:董籬

人終究是只有一個人過下去的,我一直都知道這件事。

不論是多麼傳統的家庭生活也好,生死與共的緊密結合也好,一直到死都不分離的一對一關係也好,從開始到最後,這中間真正的自己的生活,說起來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

就算是結婚生子後,一輩子就守一個家的角色,那樣的生活其實也是出於自己的認知,去認同一個自己能夠說服自己的生活;家庭裡面的角色也是出於自己的認知,放在相對應的位置。在制度化之後,這一個模式比較容易自己找位置安插,但其實仍然是存在於自己的認知中而已。

錯以為不是一個人,往往就是不幸的根源。

因為錯以為不是一個人,放棄了自己原本要走的路,或是要求別人改變了他要走的路,到頭來不是後悔,就是遺憾。也許會不願意去怪罪對方,就只好另外找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變得相信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這種說法。更何況,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這種說法是無法反駁的,於是不管覺不覺得不幸,最後都只有接受而已。

這樣說起來,有機會反抗這種宿命論的人,一生能夠靠自己去爭取跳出軌道好幾次,怎樣都不順著下坡,想著就這麼算了吧一路滑向終點的人,也是比較不容易被說服的人。然而也因此更了解,所謂的不得不放棄終究只是藉口;但這是幸還是不幸呢?

原本我想說的是,把所謂的下半輩子或將來的希望,放在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身上,往往不是造成自己的不幸就是對方的不幸。不知不覺就寫成類似無限迴旋的東西。因為最近意識到,清楚的了解這一點,其實也可能是自己造成自己的不幸,但這又如何能夠避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