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栗
罕見的,高中同學北上共聚,
整個今年似乎覆蓋了層嬌羞新娘的紅頭紗,
由於遠住台北的好藉口,
幫助我擋掉許多家鄉友人婚禮的邀請。
但是這次不一樣,我沒有理由。
週末我上了點妝,
翻箱倒櫃找出一件稍微可以搬上檯面的小禮服,
離家前,歪頭思索著是不是該傳封簡訊跟他說,
想想還是作罷,僅留張字條放在門邊地板。
不喜歡婚禮單純是因為不喜歡聚會,
我不是一個有人緣的那種女孩,
學校的集體生活總是讓我倍感壓力,
所以當我畢業的那一年毅然而然決定隻身前往台北工作時,
雖然離鄉背井,卻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解脫。
不過台北的風景冷漠的無法跟家鄉相較,
我一個人搭捷運、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電影,
輾轉換了幾份工作,始終交不到知心朋友。
直到他的出現。
婚宴會場在台北東區,
路經誠品書店前那廣場的旋風吹的我嘴角輕輕上揚,
初識的回憶如同擁塞車潮,停停走走,
我不大相信命運,可是他相信,
「我知道我們會相識的。」他總這樣說。
「不能早幾年遇見你也是命中注定嗎?」
每每話到嘴邊,我始終難以開口詢問。
人是彷彿不說話就不能證明自己活著的動物,
客套性的寒喧讓我頭痛欲裂,久沒相遇的同學互相擁抱尖叫,
在角落我獨自坐在椅上,無聊地用筷子戳著眼前的花生米。
「栗,我的天呀是妳嗎?好久不見,妳最近過的好嗎?」
視線從花生米轉移到說話的女孩子身上,
我在腦袋中快速地搜尋她的名字,卻只出現她的座號,
是17號同學。
對於這種標準問題,自然有一套標準答案。
「很好呀,妳呢?」他們從來不是真的想知道妳好不好。
「我現在在美商公司工作,待遇不錯但是累死了,
常常要出差,阿,下次我送妳一些我們公司的產品。」
聚會的用途總是炫燿以及推銷,我禮貌性的微笑。
「妳現在在哪高就呀?」
「客服。」
我十分滿意於自己的回答。被豢養著的確是客服的一種。
等到17號同學發現我對她並沒有工作上的實質利益後,
聊了幾句就離去了。
婚禮的流程和參加過的沒有什麼分別,
成長影片、長輩致詞、新娘流淚而後一臉幸福望著新郎,
訝異自己曾幾何時不再希冀當個新娘子了,
幼時拿著窗簾白紗作頭蓋的幻想淡薄地幾乎不存在,
我默默地用餐完畢,默默地離開會場。
下了公車,幾乎是用小跑步的方式迫不及待的回家,
打開門,燈沒有亮,紙條依舊平置於地板,
我失望地將門鎖好,拖著沉重的腳步到化妝鏡前摘下耳環,
鏡中對映的床褥緩緩動了一下。
「妳回來了。」
「恩。」我笑了,翻上床跨坐在他腰上貪婪地封住他的嘴。
人是不說話就不能證明自己活著的動物,
我們不能用口說出的話,就用身體說吧,
沒有試探沒有阿諛,赤裸的告訴你「我想你」。